晏淮的话让阮瑾修僵住。 反倒是凝烟听着他这般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是太监,明明光风霁月,活该肆意的人却为她自揭其短。 她心里猛地一揪,对上阮瑾修时彻底冷了眼。 “莫说沧浪是在门外,我与督主同处一室却门窗尽开,就算屋中只有我们二人,督主是我阿兄,谁敢说嘴什么?反倒是阮郎君,你既知夜色已深,却带着你家女娘入铖王府扰我清静,怎不见你让她与谢世子独处时怕她没了名节。” “今日钱家你这个兄长没去,却让谢世子带着她四处与人交好,丝毫不怕人多嘴,怎么轮到我时你就这般苛责?” 阮瑾修被她言语一刺:“这不一样,阿寅不是外人……” “督主也是我阿兄!” 凝烟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乌黑眼眸里满是嘲讽,“你说谢世子不是外人,那是内人?阮姝兰是嫁进了铖王府了,还是谢世子已经打算要娶她为妻?两人三聘六礼,是订亲了还是换了庚贴了?” “凝烟!”谢寅顿恼,“姝兰是为了来与你赔罪,你何必这么尖锐?” “谢世子是忘记了你今日在钱家当众唤她贱人?” “你!” 谢寅恼羞成怒,“那也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是当众不留颜面,我怎么会一时恼怒,而且你的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装断了腿被人抬进钱家,叫人看我们笑话,你分明就是故意害我丢脸。” “那又如何?” 谢寅愕然失语,他以为凝烟要反驳辩解,可她居然认了下来。 凝烟见他模样突然就笑了:“谢世子,是你们将我遗弃在䧿山,是你们害我惊马落崖,是你们让我险些死在了那黑漆漆的林子里。” “你看看我这张脸。” 她突然凑近时,脸上敷了药的伤处全部展露出来,狰狞地吓人。 谢寅被吓得狼狈后退,她顿时笑容更甚:“怎么,丑着谢世子了?” “你说我故意害你丢脸,那你倒是跟对着我这张脸说说,我哭喊着救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受伤垂死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嗯?我的表哥?” 谢寅脸色苍白着摇晃,连连后退。 阮凝烟抬头看向同样面色愕然的阮瑾修:“阮郎君,我也想问问你,你今夜又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想看看我被你们害得有多凄惨,还是让我看你对你那妹妹有多疼爱?” 阮瑾修解释:“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受伤想要接你回去……” “回去干什么?再听你骂我不懂事,还是听你跟我说她阮姝兰有多惹人怜?” 第16章你只是差点死了,她可是哭了 阮瑾修被她咄咄逼人说得脸上一滞,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是长兄,凝烟和姝兰在他心中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他的妹妹,他只是想要她们姊妹和睦,想要凝烟别那么斤斤计较。 他只跟自己说凝烟是误会了他,年纪还小不懂他是为她好,压着心头纷杂,尽量与她讲道理: “凝烟,我知道你不喜欢姝兰,可是她是你的亲姊姊,你们血脉相融,是骨血至亲,你为何一定要分彼此,阿兄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般计较无容人之量,将来如何嫁进陆家被他们接纳?” “今夜我本是不想让姝兰过来,昨日之事也与她无关,是姝兰知道你受伤之后懊恼愧疚,恨不能以身替你,祖母他们更是因此罚了她让她跪了许久,她过来只是想要跟你道歉求你回去,你为何非要咄咄逼人……” “我逼她?难道不是你们逼我?!” 阮凝烟真的厌恶极了眼前几人,无论是阮瑾修还是谢寅,亦或是站在一旁盈盈垂泪,仿佛受尽了委屈的阮姝兰。 她如同长满了尖刺,说得毫不客气, “阮瑾修,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从你开口质问到骂我咄咄逼人,你可有问过我一句我身上的伤如何,可有关心过半点我是否受惊害怕?” “你只知道说我不懂事,骂我不容人,我不喜欢阮姝兰不愿见她就是我心胸狭隘,我不喜欢将我东西分给她就是我自私善妒,我不愿意与她同处同住就是我无容人之量,欺负她一个没了娘的孤女。” “你还记不记得我也是父母双亡?!” 阮凝烟的话格外尖锐, “她只要掉掉眼泪,你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她,她只要哭一句委屈,我就必须给她让路,你看不到她明知道我不喜欢她还要屡屡凑到跟前的无耻,看不到她满是贪婪瞧着我屋中物件的野心,你看不到她砸了我阿娘的长明灯时的嚣张,你只看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能将我扔在䧿山荒林里,对我一身伤视而不见,却心疼阮姝兰被人惩罚跪了那么一小会儿。” “阮瑾修,你觉得你公平吗?” 凝烟红着眼看他也与谢寅一样苍白了脸,浓睫似是含雾:“你自诩清正,处处对我严苛,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我听闻你昨日回城之后怕她伤心,特意跟谢寅还有陆执年带着她去买了首饰,划船游湖,你替她簪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山里大哭,你哄她开心的时候,想没想过被你扔下的我是死是活。” “你凭什么来说我咄咄逼人?!” 阮瑾修如同被人敲了一棍,面色苍白地看着阮凝烟。 “我……” 他想要解释什么,可对着凝烟满是尖锐冷漠的目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自觉自己一直公平,也觉得他对阮姝兰稍好一些,是因为她身世凄苦过往活的不易,可是凝烟的话却让他背脊发冷。 有些事情无人提及他从未自省过,昨天回城之后,他满心怒意都是觉得凝烟不懂事,好像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起过她回不回的了灵云寺,哪怕今日进宫当值之前偶有想起,也只是想着她不知悔过没有。 阮姝兰见阮瑾修看着对面凝烟那抱起来还透着血色的手,心中一慌连忙上前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凝烟面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灵云寺,也不该与你起争执。” “昨日阿兄是为了护着我才会一时大意忘记了你,可是他从未想过要让你出事,他也只是一心想要你好,你别误会他…” 她身形柔弱跪在地上时,朝着她就砰砰磕了两个头, “你别怪阿兄,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可是阿兄不是故意的。” “凝烟,你别与阿兄置气,我求求你……” 阮姝兰跪在地上磕头,只片刻额间就已青紫,原还恍惚的阮瑾修瞬间心疼动容,连忙上前拉着她:“姝兰,你做什么?” “阿兄,是我的错,是我才让凝烟误会了你,是我……” 阮姝兰眼里挂着泪,“凝烟你别怪阿兄,只要你能够原谅阿兄,只要你不误会他和阿寅哥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寅原是恼怒阮姝兰的,气她瞒了他身世,也恼她让他在钱家丢人,可是此时女孩脸上挂着泪。 那满是柔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的模样,却让他再一次心软。 “阮凝烟,你还说你不咄咄逼人?姝兰是你姊姊,你就不能心胸宽广些?” 凝烟嗤了声:“不能。” “你!” 谢寅大气,他一把拉着阮姝兰起身怒声道:“你跪她干什么,你看她如今这样子,她攀上了晏督主的高枝,眼里哪还有我这个表哥和她兄长。” 他气凝烟得理不饶人,有些口不择言。 “阮凝烟,你说我们昨日不该将你留在䧿山,可怎不想想那是因为你任性在前。” “我们已经跟你道歉了,姝兰也哭着与你下跪,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又没有真的出事,你只是受了点儿伤而已,难不成你要我们给你偿命……” 啪—— 铖王妃在厨房里替凝烟看着汤药,想着她昨儿个受惊,亲自替她熬点补汤,可谁知道一转眼谢寅就带着阮家兄妹闯了凝烟的院子。 她怕凝烟受了委屈匆忙赶过来时,刚一进院子就听到谢寅大放厥词。 手里端着的药汤朝着谢寅脚底下就是一摔,烫的他惊叫一声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