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脸她深呼吸压下翻涌的苦涩,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能让陆展国刺激爷爷,哪怕彻底坏了形象,她这次也一定要撒谎…… 可眼见到了病房门口,她却被医生叫住,被其带着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 医生面色凝重:“司令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但病情随时会恶化,这几天尽量要保证他情绪平稳,不要受刺激,否则引起脑疝就会有生命危险。” 江韵梦的心一揪,压下不安问:“那如果让爷爷情绪平稳,好好修养,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如果在这两个月里精心调养,司令再活个三四年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江韵梦松了口气,撑过这三年,军区的医疗设备会大有改进,到时候配合治疗,爷爷一定能安享晚年。 希望重燃,想着爷爷消瘦的脸,江韵梦便出了医院,特地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些营养品。 再回医院时,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可刚踏进医院,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压得江韵梦有些喘不过气。 她失神捂着胸口,冷汗划过额角。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她想起上辈子爷爷去世时的心悸? 江韵梦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想多了。 医生都说了爷爷至少还能活三四年,自己都能重生了,爷爷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匆匆过世。 缓和过后,她才提着补品朝病房走。 但一上楼,就看见爷爷病房外围满了人。 她心一咯噔,随即疯了般冲了过去:“爷爷!” 刚到门口,却听警卫员唐烨悲切斥问—— “陆军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走,我们司令就突发脑疝,抢救失败去世了!?” 第9章 ‘哗啦——!’ 江韵梦手中的袋子脱落,东西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头,双目已经朦胧,她缓缓蹲下去,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轻喊:“爷爷,起床了。” 老人没有回应,只有医生沉重宣告:“江小姐,司令已经去世了。” 江韵梦不信,她拼命摇头,颤抖求着:“医生,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 “求求您们了!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我爷爷一定还有救!” 面对她无助的哀求,医生也无可奈何:“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瞬,眼泪决堤似的淌满江韵梦的脸。 情绪激动……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陆展国的踪迹,再想起他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 是他,是陆展国! 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陆展国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3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江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江韵梦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江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陆展国都没有露面,而江韵梦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江秀梅抱着小杰从陆展国的车上下来,但不见陆展国。 见江韵梦一脸憔悴,江秀梅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陆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江韵梦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陆展国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江韵梦。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陆展国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江韵梦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江韵梦,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陆展国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江韵梦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陆展国,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陆展国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韵梦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陆展国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江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陆展国,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陆展国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江韵梦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陆展国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江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江韵梦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江韵梦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江韵梦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陆展国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陆展国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陆展国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江韵梦。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江韵梦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江韵梦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8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陆展国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陆展国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秀梅姐,你跳的真好,可惜江韵梦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江韵梦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陆军长亲自交了秀梅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秀梅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江秀梅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江韵梦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陆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陆展国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江秀梅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陆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陆展国抬手打断:“江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陆展国在给江韵梦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江韵梦!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陆军长,韵梦退团的时候我劝她考虑过,但她执意要去边防,说是为祖国做贡献,要活出江家的骄傲……” 然而陆展国像是没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文工团,陆展国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陆展国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