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过来看你了,他们很想你,你如果感觉到哪怕一点点,你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再折磨我…… 他真的害怕,失去这个孩子。 他害怕,等哪天苏皖醒来,发现孩子没有了她该有多伤心! 他请来了国内外最好的专家。 亲人轮流陪着她,无数次地呼唤她,但是苏皖仍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一点儿知觉也没有。 六天过去。 夜晚十点,经过最权威的会诊,医生单独跟傅景行谈话。 过道里,很冷。 但是傅景行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跟西裤。 医生尽量克制着情绪,低声说:“已经六天了!经过检查,傅太太腹中胎儿心率在降低,再过两天如果再不苏醒,这个孩子不但保不住,还会严重威胁到傅太太的身体!我们的建议是……人工干预。” 人工干预? 傅景行眯眼,他用力揪起医生的领口:“你说什么?” 医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他。 良久,傅景行放了手:“抱歉!” 医生压抑着声音:“抱歉傅先生,您考虑一下。” 傅景行没有说话。 他站在漆黑的夜里,迎着夜风,看着外面飘雪的夜。 似乎,自从苏皖昏迷后,雪就没有停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也在悲鸣他们的别离……或者是他们跟孩子的别离,苏皖有多爱孩子他知道,他也爱她腹中的小家伙。 六天了,她还没有醒。 如果,以后她都不醒,他怎么办? 苏皖,你让我怎么办? 傅景行低头点了根香烟,也只有烟雾充盈到肺部时,他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一支香烟的功夫,他回到病房。 他的母亲在给苏皖擦拭身体。 傅景行声音沙哑:“孩子们都回去了?” 傅夫人眼里含泪,嗯了一声:“明珠带他们回去了。” 傅景行接过母亲手里的热毛巾,仔细地给苏皖擦拭,一边擦一边轻声说:“妈,我不是个好丈夫!我眼看着她昏迷却没有办法。” 傅夫人极力忍住哭泣。 傅景行轻轻擦过苏皖的脸,低声说:“我确实忘了跟她的过去,可是我确定我是爱她的。妈,我想去一趟山里,找清水大师。” 傅夫人迟疑:外面下雪,山里的路都进不去吧! 傅景行抚摸苏皖的脸。 他声音很低很低:“从前我不信神灵,但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他既算得出过去未来,一定有办法唤醒苏皖。” 哪怕要他倾家荡产,哪怕要他用性命相换。 傅夫人求佛之人,哪里不清楚代价? 她哭泣哽咽:“景行!等你爸爸过来……” 傅景行却握了握她的手,轻声说:“妈,你们还有明珠!可是我的四个孩子却只有她一个妈妈,这一趟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 他欠了苏皖太多。 情爱、责任……他还不清。 不管有没有出路,他都要去。 最终傅夫人拭泪,还是同意了,她没有哭。 因为哭了不吉利。 她微笑着送儿子离开,就像是平平常常送他出差一样,就像是他离开几天就能回来一般…… 傅景行慢慢穿上大衣。 离开时,他倾身吻了苏皖,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我一定回来!” 说完,他毅然绝然离开。 深夜的大雪中,黑色车子缓缓驶离医院,而傅夫人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儿子,她掩住嘴唇,轻喃:“景行,你要平安回来。” 山里,夜路难行,何况下着雪。 傅景行将车子开到山脚,然后就打开车门,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上走。雪水很快浸湿他的裤子,钻进皮鞋内,一双脚几乎泡在冰水里。 他却忘了疼痛。 到达山顶,白茫茫一片,不知天上人间。 寺里,灯火通明。 寒风裹挟着声音,脸色更是冻得发紫:“我想求见清水大师。” 小徒弟站在屋内,双手合十。 “师傅说天意难改,请傅施主回去!” 傅景行却不肯。 他再三恳请,小徒弟只得去回报,但仍是一样的答案。 傅景行此次前来,是下了决心。 他在古寺前面,不顾身份缓缓跪下来,提高声音:“我想求大师救救我的妻女!我傅景行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清水大师不愿见他。 他长跪不起,不停重复说着…… 雪,越下雪大。 天地不知为何物,似乎连成一线,只有那个黑影一直跪在寺前苦苦哀求。 寺里,小徒儿低语:“他还在呢!” 清水大师盘坐着,微微叹息:“孽缘!你请他进来!” 小徒弟跑得飞快。 五分钟后,傅景行面色苍白,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他方进来,大师就轻声开口:“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要施主代你的妻子受这一苦难,你愿意吗?但若你坠入无间道,一个不慎不但救不了她,还可能自己也万劫不复,再也回不到这花花世界。” 他以为傅景行要考虑的。 毕竟,事关生死。 但是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考虑,径自伏地:“我愿意替妻子受过!” 清水大师合上眼睛。 他轻轻吐出话语:“你跟她本无缘份,红尘孽业彼此不肯放手,纠纠缠缠生生世世……也罢!” 大师缓缓起身,走到傅景行身边。 那双枯瘦却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傅景行头顶,口吐密语:“代为受过去吧!” …… 傅景行眼前,一道亮光。 过去一切,轮回在他面前…… 他跟苏皖的初遇,他们在那间公寓里相爱,他送她的钢琴……她哭着说不要了…… 一切一切,在眼前展现。 他拾回所有记忆,却坠入红尘梦境。 尘埃落定,是鸟语花香,是绿树成荫。 他站在B市音乐学院那条梧桐道上,金色阳光洒在他身上,斑斑点点。 前面,一道纤细的身影朝着他走来。 是20岁的苏皖…… 第362章梦里,他见到20岁的苏皖 20岁的苏皖,那样鲜活。 那会儿她的脸蛋更丰沛,腿更白嫩细长,一条热裤把一双腿穿得逆天地长,腿窝那儿又是柔柔弱弱地带了一点淡粉。 她的腰,比想象中更细。 即使知道这是梦境。 但是那真实的感觉,还是让傅景行头皮发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不顾一切地拉住她。 苏皖,我已经七天没有跟你说话。 …… 苏皖跟他擦肩而过。 或许因为傅景行出众的相貌,或许是因为他矜贵的气质,苏皖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傅景行专注看她。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苏皖!” 白薇跑过来,身后是姚子安。 走到跟前,白薇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傅景行,又看看苏皖,有些暧昧。 她认得面前的男人,是律师界的新贵。 家世出众,相貌贵气,老带劲儿了! 苏皖停下来。 姚子安有些意外地看着傅景行:“傅律师,你怎么到B市音乐学院了?” 傅景行目光仍停留在苏皖面上。 他很慢地说:“来这里的图书馆找一本书,只是不知道怎么走!” 姚子安看看白薇:“要不,我们带傅少过去?” 白薇眼珠子一转,挽住他的手臂:“让苏皖带路吧,反正她闲着!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雪糕吗?” 姚子安一派小开模样。 他笑笑对苏皖说:“那苏皖,麻烦你带傅少过去吧!他算我朋友。” 苏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