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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有些印象,五六岁后的记得比较清楚,武子骥那事是因为刚巧出在生辰,那泥人后来还被摔坏了,所以她记忆格外深刻。

她有些得意地炫耀:“当时荣家私塾里的外祖父的那些门生,我都还记得好些人呢,虽然长相有些记不清了,可名讳还记得。”

外祖父还夸过她记性好,最喜欢教她背书。

宁墨安静听她说着过往的事情,看她说起年幼时滔滔不绝,心里便沉了几分,她果然只是不记得那些。

他目光有些沉暗,尽量无意道:“那阮二爷他们呢,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安然叹气:“爹爹和阿娘最是疼我了,他们要是还在,阮家人肯定不敢欺负我。”

“他们当年是出了意外?”

“嗯,爹爹出京办差,阿娘去送她,谁想遇到了逆王附逆,京郊大乱的时候爹爹他们都没逃出来,等京中的人找到他们时,爹爹和阿娘都已经被人害了。”

安然说话时声音有些低,可是到底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难过伤心也早已经过了最鼎盛的时候。

她只是转瞬就将低落藏了起来,抬头看着宁墨:“阿兄怎么突然想起问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宁墨说道:“有些好奇。”

安然闻言也没多想,只是歪着头说道:“我也好奇阿兄小时候的事呢。”想起外间那些传言,她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说道:“外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阿兄小时候过的很不好?”

宁墨见她问过之后神情忐忑,随即又有些后悔的样子,恍然知道她问的是“宁墨”的过去,他神色散漫着说道:

“也不算吧,我年少时过的还是很好,父母恩爱,锦衣玉食,家中奴仆伺候,远比旁人富足。”

见小姑娘满脸仲怔,神情意外。

他笑:“怎么这幅表情?”

安然张张嘴:“可是外间都说阿兄被父兄苛待……”

“算不得苛待。”

见安然疑惑,向来不怎么提及往事的宁墨难得开口:“外头那些,不完全对,有些也是杜撰谣言。”

“我父亲曾经是个很英明的人,他极得我曾祖父看重,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天赋,被曾祖父选中承继府中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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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祖父原本对他也还算是喜欢,可大抵是父亲太过争气,曾祖父去时将府中一些人脉越过祖父留给了父亲,让他尽得人心,甚至隐约有超过祖父威望的迹象,祖父便待他日渐疏远,父子嫌隙也随之留下。”

他像是在说着旁人的事情,语气清浅。

“我祖父膝下有好些儿子,唯我父亲是嫡子,他本该珍之重之,可是这个嫡子却并不太听他的话,而且出色的让人不安。”

“祖父偏宠庶出叔伯,有意扶持想要让他们来跟父亲争抢,奈何父亲身上寻不到错处,身份早得了族中认同,就算是祖父也轻易换不了他。”

一个嫉妒嫡子出众,怕他越过自己。

一个却全然没有防备之心,满腔真诚以为父亲看重,只想整肃朝堂,让大魏更加强盛,当他的威望盖过不该盖过的人时。

就连表面的父慈子孝都维系不住。

安然全然不知宁墨这话中暗讽的是谁,她只以为他说的是宁家。

她曾经听过宁家的那些传闻,知道外间将宁家那位家主说的很是不堪,而且宁墨上位之后,宁家几乎死绝。

外头都说是宁墨年少在家受尽苦楚,被父兄欺辱,得势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亲手杀了往日欺他的父兄叔伯。

这也是宁墨凶名在外的根源。

可是谁能想到,那位传言里死在他手里的“父亲”,在他口中居然是这般评价。

安然听的出神:“那后来呢?”

“后来……”

宁墨微垂眼帘,遮掩了眸中冷霜:“后来自然是翻了脸。”

第175章宁墨耳根通红,脖颈也染上缊色

他像是在说着旁人的事情,可话中之意却让人浑身发冷。

“我父亲觉得族中蠹虫太多,想要家族强盛就得先肃清内里,他以为祖父是支持他的,却忘记那些蠹虫若无养料怎能生存,事败之后,祖父为了安抚族中那些叔伯将父亲推了出去。”

这一推,就要了他的命。

安然听的心头巨震,忍不住就气声道:“他怎么能这样?”

宁墨垂眸凉薄:“怎么不能,利益驱使之下,人人皆是蝼蚁,我那位祖父高高在上久了,更是不能容忍有人挑衅权威。”

“他并非很有能力的人,本就压不住那些怀有异心的族人,原是想要借我父亲跟人斗的两败俱伤,却不想最终差点动摇他自己的位置,为了保全自己,他自然只能牺牲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儿子。”

安然听的骨头都发冷,既是为宁墨口中那位祖父的冷漠薄情,也是因为他那句人人皆是蝼蚁。

她张了张嘴,想要问既然他父亲并非传言中那般歹毒之人,宁墨为何最后会走上这条路,他明明有更好的路更好的选择,他也不输给朝中任何人,可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净身进宫,成为人人喊打的宦官奸佞。

那所谓他弑父杀兄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对上他满是疏冷的脸,她却是突然就不敢问了。

她怕戳他伤疤,也怕真相让人难堪。

安然连忙话音一转低声道:“我觉得阿兄说的不对,利益虽然重要,可这世上总还有比利益更重要的。”

“有吗?”

“当然有!”安然斩钉截铁:“不管将来遇到什么事,我都绝不会去牺牲我在意的人。”

宁墨侧头看她:“你在意的人?”

安然重重点头:“我在意阿兄,在意姨母,还有阿茹,花芜,阿月姊姊,秦姊姊……”

他刚开始还眉眼轻展,觉得那一声“我在意阿兄”让他心都忍不住软绵塌陷,可随着她嘴里蹦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那塌陷的心脏像是被倒灌进了泥浆,硬梆梆的撑的他脸上漆黑,他凤眸轻瞥时眼尾垂了下来,突然伸手抽走了安然手里的杯子。

“这么多人要你在意,你心可真宽。”

安然:“……阿兄?”

他在说什么?

宁墨见她满是茫然地看着自己,只觉一口气憋在心口堵得慌,他将那杯子“砰”地放在桌上,扭头道:“天晚了,你该回去了。”

安然:“??”

宁墨朝外:“来人,送女郎回去。”

安然:“……”

看着缙云进来,她满脑袋疑惑。

他们不是在谈心吗?

阿兄怎么就突然生气撵人了……

……

从鹤唳堂出来时,缙云撑着伞送的安然,到了棠府门前时,得了消息的花芜已经在那边候着了。

将人安然无虞地交到了花芜手中后,缙云才朝着安然说道:

“督主让我跟女郎说一声,阮家的案子这两日就能判下来了,阮鸿及阮老夫人,以及阮家三房阮覃流放荒服,阮姝兰跟阮家三房那对兄妹,被阮瑾修以检举陆家贪污的功劳保了下来。”

“阮家家产除却二房之物全数抄没,阮氏族人那边缴纳了一大笔的银钱,将阮鸿这一脉逐出了阮家。”

“督主说女郎既无意再与阮家纠缠,这两日便寻人去阮家祖坟那边将您父母棺木迁出来,您看是另离茔地,还是迁回荣家。”

说完,缙云顿了顿,

“还有您的姓氏,看是随荣大娘子还是怎样。”

安然脑子里原还想着宁墨突然生气的事,听到缙云的话才回过神来:“阿兄让你办的?”

缙云点头:“自然是督主。”

安然心口一松,她还以为她当真做错了什么得罪阿兄了呢,她心神放松下来后,见缙云还在等她回话。

她想了想才说道:“荣家只剩外祖父这一脉了,他当初逝世时不想劳师动众只是在城外寻了个地方,阿娘他们没必要再迁过去,我想在书院后山那边单独留一片禁地,跟书院隔开来,将阿娘他们葬在那里,回头再将外祖父的坟冢也一起迁过去。”

荣家人丁凋零,可是书院却香火旺盛,只要书院一直延续下去,多的是人祭奠他们,想来外祖父也是开心的。

“至于我,去了阮姓就好。”

她往后就唤安然。

缙云点点头:“好,那等您选好地方,便让杭厉来跟我说一声,我带人随您一起去阮家迁坟。”

见缙云行礼退开,安然连忙唤住他:“缙统领。”

“女郎还有吩咐?”

“阿兄腰上的伤还没好,今日又折腾了一通,你回去之后替他看看伤势,万一伤口又裂开了千万要重新上药,我先前见他像是淋了雨,你记得叫厨房替阿兄熬些姜汤祛寒,免得他着凉。”

安然想起宁墨先前腰间血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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