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人脉广泛,早打听到裴延父母和哥哥都是金融领域响当当的人物,多的是清闲工作给她挑,她完全可以过上舒适安逸的生活。 罗剑不理解,裴延那样的家庭条件,她放着大小姐的日子不过,来资产评估领域自虐吗? 他对裴延的拼,总生出一些不真实感。 这些天,随着公司里流言四起,罗剑为基德考虑,有时候也难免会多想,沈歆宁会重用裴延,是不是沈歆宁动了私心? 但是沈歆宁那样自成规矩的人,在职场上动情、动私心的概率基本为 0。 即便沈歆宁动了私心,罗剑也知道,以沈歆宁的段位,他拎得清孰轻孰重。 沈歆宁信任他,将无形资产部门交到他手里,罗剑同样信任沈歆宁,信任他一路走来,敢闯敢拼,敢抢在每一个风口上,乘风高飞。 所以裴延到底为什么在这个行业深耕呢? 罗剑想了无数种可能,都想不明白。 所以,在听到裴延升为合伙人接了 NFT 的案子后,胡家磊意外出现,约罗剑吃饭,他一口应下。 两人在新近兴起的小酒馆点了好几个菜,罗剑叫了啤酒,慢慢吃,慢慢喝。 一开始两人话很少,互相观察和试探。 一箱啤酒落了肚,酒到位了,人看好了,话好说了。 胡家磊意识朦胧,但是思维敏捷,一脸认真,“罗大哥,NFT 的案子,你得跟裴延做成做好。” 罗剑察觉出胡家磊比他想的,对裴延更死心塌地。 他内心的好奇又被勾了起来,他喝了杯中最后一点酒,借着酒意发问,“家磊,我想知道,裴延为什么要做资产评估,她为什么这么拼?” 罗剑招手让路过的服务员再开两瓶啤酒来,他继续说,“据我所知她家境不错,根本用不着这么辛苦。” 胡家磊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酒,给罗剑倒满,自己也倒满。 碰杯后,两人一口气喝光,放下杯子。 胡家磊笑了笑,“我比裴延大得多,但在这一行,我真心实意叫她一声师父。” 他轻拍了下罗剑臂膀,“罗经理,你的这些疑问我都有过。” 胡家磊身上的酒气褪去几分,“我疑惑的时候,忍不住问过裴延。她给我的理由很简单,她不喜欢金融场那种趾高气扬和精于算计的样子,所有的情义都被精确的量化。” 胡家磊眉心拧着,但嘴角有笑,“你不觉得裴延就是一个糙人性子的江湖人吗?” 罗剑想了下,交集不深,但是每次碰面,裴延的言行举止,他还是能看出这个年仅 27 岁的女人是什么性格。 罗剑点了点头,笑,“裴延确实是的。” “她就喜欢自由自在的地儿,为人真实,过于真实的人和人打交道,会累,但和看得见摸得着的重资产打交道,会轻松很多。” 胡家磊,“有些人不喜欢身体太累,有些人不喜欢心累。” 罗剑有些懂了。 他眼神向下落去,低头沉思着什么。 胡家磊眼底的醉意已一点点散去,他静静的看着罗剑,想要看穿他此刻的心思。 这一场酒,他不仅为裴延喝,也为自己喝。 他快三十五岁,必须考虑长期而又稳定的发展。 他必须要确保自己选择的公司和所跟的领导发展平稳,他才能跟着长远受益。 在罗剑抬头再次看向他的那一刻,胡家磊又浮上一丝醉态,“裴延刚入行的时候,被师傅骂,被师兄骂,被全公司骂。” “我们做资产评估,有时候甲方让我们怎么写,我们也得往他们要的那个数字上去靠,可是裴延呢,偏不。” “就是因为过分较真,惹得全公司上上下下不满,不骂她,还要把她供起来吗?” 想起裴延说过的那些往事,胡家磊轻声笑,“裴延性格较真,但是别说,不较真还真做不了这行。” “她刚入行时候,有一次师傅被气走了,直接把她扔在了郊外的评估现场。” 罗剑细细的想,刚毕业 20 出头的女生,刚开始职业生涯,遭遇这样的打击,怕是很多人直接换工作换行业了,更何况裴延有躺平了过一生的资本。 他好像隐隐有些明白,沈歆宁为什么选择裴延作为基德合伙人了。 他碰杯和胡家磊喝酒,“裴延这样也熬过来了,不简单。” 胡家磊摆摆手,好像这对于现在的裴延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事情,连小挫折也算不上了。 他双手撑在自己大腿上,继续说,“说来也巧,金万老总林永生刚好去视察新的生产基地,一进大门就看到裴延站在铁大门旁边哭。裴延后来跟我们说,那天,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不适合这行的时候,林永生忽然递给了她一张抽纸。” “那时候的金万老总,那是在整个重庆响当当的人物啊,裴延说她顺着抽纸看到是金万老总时,忽然说不上一句话来。” 胡家磊喝了一口酒,酒水滑过喉咙,带起粗糙的烈,“林总当时跟哭鼻子的裴延说,工作嘛,条条蛇都咬人。” 就在裴延要放弃的边缘,是被金万老总林永生那一点点的善意,彻底拉到这条笔直的赛道上。 罗剑想起这一年来,林永生大落又大起,有些感慨。 胡家磊将话题绕回今晚正题,“林永生给出的一点善意,让裴延在这一行坚持了下来,林永生陷入困境时候,扛着风险出手帮忙的是裴延。” 胡家磊敲了敲脑袋,好像今晚喝了酒,反应不太灵光了似的,“罗经理,这是佛家说的什么来着?” 结善缘,得善果。 罗剑听懂了胡家磊的暗示,裴延聪明,一点即透不说,还懂得投桃报李。 在这一单上,他带领无形资产部全力配合,往后必定收获颇丰。 那晚,两个人都敞开了喝酒,喝了有两箱多啤酒。 胡家磊醉到不行,罗剑不放心叫代驾,让胡家磊打电话叫老婆来接。 没想到,这居然成了胡家磊后来时不时找他去吸烟区,蹭他烟抽的理由。 胡家磊说老婆担心他再喝酒烂醉,扣了他半年零花钱做“惩戒”,他现在是个穷光蛋。 罗剑一开始心里发笑,觉得哪至于。 但后来,无意中他才知道,胡家磊有痛风,喝白酒还好,啤酒不行,痛风会发作。 那晚,是他叫的啤酒,胡家磊什么也没说,不仅陪他喝了,还喝得“烂醉”。 重庆人觉得这就是耿直,耿直的兄弟伙,值得交往。 两人逐渐越走越近,一来二去,真成了兄弟。 很多人没有见过重庆这座山城沉睡的模样,但若要问裴延,她怕是能详细的描绘上好一阵子。 不同季节,不同气候,这座城市的睡颜都不一样。 很多个夜晚,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裴延都曾经细细打量过它们的不同。 近来,加班到很晚,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元宇宙、区块链、NFT 这些虚拟世界的东西,她必须得吃透,研究他们的起源、现状,判断未来发展大势。 这些摸不着的,虚拟的东西,带给她无边的压力,推着她不停往前走。 持续了一个礼拜的高强度加班,又一个雾气深重的冬夜,裴延熄灭基德最后一盏灯,已经是夜里两点。 今晚,她没心思打量笼罩在大雾中的城市,她一心只想快点赶回家。 电子门锁叮一声响,裴延推开门,林乐辰在家里等着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她。 他做好的饭菜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冒着腾腾热气。 裴延一进门,林乐辰赶紧去盛了汤,有些烫,他端上桌,舀了一碗,直吹气。 见裴延看着自己发呆,他笑得眼睛弯弯,“快吃,我一直给你热着的。” 裴延坐下,低头吃饭,空了许久的胃被一口接一口的食物填满,冰凉的手脚因为滚烫的热汤,也终于暖和起来。 裴延感觉到自己从心底往外冒出一种暖,一点又一点,将她一颗心填得满满的。 “乐辰,”她看着他在厨房忙碌不停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累,“你过来坐着休息,也吃点。” 林乐辰停下忙活,转过头来,朗笑道,“好。” 餐厅只开了落地灯,林乐辰静静的坐在光晕背后,将自己身上的那丝疲惫悄悄掩去。 他看着她吃,逐渐生出欢喜来。 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你吃完了就去忙吧,我收拾好,我们就睡觉。” 裴延“嗯”了声,“把碗放水槽里,我明早起来洗。” 她带了不少资料回来,她得抓紧看完。 林乐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