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不得不闭上,艰难的说:“我想我妈了。” “姜军,洛初姐不会让你白白受伤的。” 赵舒意嘴唇剧烈颤抖着,她突然无比后悔,非要替陈润之讨回一个公道了。如果不是她揪着陈润之的死因不放,她不会去到那个山村,也不会遇到姜军。 他还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陪伴着年迈的父母,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等着死神做着残酷的决定。 一切因果都是她。 报应最不该,落在这个无辜少年的身上。 赵舒意走出病房之后,就忍不住痛哭。最后哭到窒息而昏倒过去。 醒来后,就得知姜军再次抢救的消息。 抢救过来了,但姜军的生命力已经越来越弱,医生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脉搏,也许能活着吧,像植物人那样。 所以在姜军被萧涪接走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哪怕她明知道,萧涪会利用姜军来伤害她。 萧涪派来的人,不苟言笑,赵舒意有点遗憾,没有再好好的看姜军一眼。 萧涪自己没有来,陆冶来了,她看着姜军,而陆冶在不远处看着她。 425 赵舒意知道陆冶就在旁边,她没有偏头去看他。 陆冶是被萧涪叫来的,他也没有什么表情,如同一个局外人,看着像尸体一样的姜军,被医护人员送上了飞机。 其实将死之人,哪怕华佗在世,也未必救得回来。 陆冶很清楚,赵舒意只是徒劳的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医生或许能起作用,但还是要靠姜军自己。他若是挺过来,再配上顶尖医生的辅助治疗,可能能恢复。 姜军自己要是没有那个意志,一切都是枉然。 萧涪在请这些业界精英时,就被告知,伤成这样,很难活下来。不是只有他们这么说,这个医院的医生,同样是这番说辞。 那些人临走前,跟陆冶来道了个别,态度不再冷漠,十分客气:“姜先生,我们就先走了。有任何消息,我们这边会跟您联系。” 陆冶道:“祝你们一帆风顺。” 他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 姜氏的所有股份,已经被他用方达的股份换到了他自己手上,他现在,确实有享受权力带来的好处。 飞机起飞之后,赵舒意依旧望着天空。 不知是否是福兆,这么多天的暴雨天气,这一刻,居然开始放晴。周围鸟啼不断,绿树成荫,到处都是生机。 赵舒意去给姜军结算剩下的费用,路过大厅时,正好碰上要离开的陆冶,他们隔着几步,他看了她许久,最后不知是何意的说了一句:“萧涪要折磨你,姜军就不会有事,陈小姐大可不必黯然神伤,悲秋伤怀。” 而实际上,他认为姜军活不了的事,他半个字也没有说起。 她却好似没有听见,只是带着姜军剩下的东西往医院外头走去。 陆冶也便不再多言,朝反方向的停车场走去,给萧涪打了个电话说了事情的经过。 姜军的离开,赵舒意终于感受到了孤独。 这个晚上,她出去喝酒了,遂了萧涪的愿,她开始浑浑噩噩,这是变成废人的走势。 赵舒意没去酒庄酒吧,就在一个烧烤摊上喝啤酒,几位大哥见她豪放,便加入她一起喝。不知喝了多少,有人拨开了她的酒瓶,拉起她就要走。 大哥不满道:“戴帽子口罩的,说你呢,人家跟我喝酒,你干涉什么?没看见喝得正开心?”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大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酒劲清醒几分,瑟缩的后退两步,半个字都没有再说了。 赵舒意拨开男人的手,坐下来,再开一瓶,道:“来,继续。” “这个时候喝什么酒?回去了。”男人也继续上前。 赵舒意看向面前几位大哥,温和道:“我不认识他。” 几个大哥警惕起来,他们只是找赵舒意喝酒,可却是好人,怕她被坏人给盯上了。 男人压低帽子,咬牙道:“这个关键时候,你怎么能这样?” 赵舒意稳稳端起酒杯:“你说认识我,不如摘下帽子让我看看?” 男人僵住,看了她一眼,很快转身走了。 这个插曲,没人在意。只当男人是见赵舒意喝酒喝得有些醉意了,想乘人之危。 他们喝的很高兴,散场时已经是半夜。 赵舒意从小摊起来时,等了很久的男人就跟上了她。 426 凌晨两三点的夜晚,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往来车辆也是屈指可数。 刮起风时,夜色衬托之下,有一种萧瑟的悲壮之感。 赵舒意沿着小路拐出去,男人跟在她身后。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的便利店时,他下意识的拉低了帽檐,跟那日在巷子中给她喂药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不带感情的看着他,再次到一个人少的巷子时,她停下脚步,道:“别跟着我了。” 男人的脚步停下来,抬高帽子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我需要见你。” 他本来说的是,我想见见你,怕有人跟踪,不敢透露。 “别跟着我。”赵舒意重复着,她看着远处漆黑的路途,说,“换个时间吧,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男人不肯说一个字,却在她抬起脚时,继续跟着她。 赵舒意眼神冷若冰霜,语气嘲弄,丝毫不见她往日的柔和:“你贱不贱?” 男人微微低着头,不回应,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并没有放弃跟着她的举动。 赵舒意就不再管他,任由他跟着自己。她安静无言,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她的损失,寂静的夜晚只有她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她回的却不是自己的新住处,那是容易被萧涪监视的地方,她回了陈家老宅。宅子才短短时间无人居住,就已经带上了一股潮味,茶几上也是厚厚一层灰。 赵舒意喝了酒,又走了漫长的路,到家时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好久,男人站在她面前,叫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我得尽快回去,不能耽误很久。”他说。 赵舒意睁开眼睛,他这才慢慢的脱下帽子和口罩,他的这副装备在外边就没有摘下来过。从她喝酒始起,直到现在,才得以喘口气。 被捂了太久,他头发和额头上都是汗。 “我让屈琳琅给我打掩护,所有人都以为今晚我和她在一块,她回来我可以找机会来找你。但我也不能耽误多久,这个节骨眼上,最容易生事端。”陆冶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你还好吗,再比如一些只属于彼此之间亲昵的话,可是她冷冷淡淡的,他无所适从,话全被堵着。 赵舒意看向他的眼底,除了冷漠,已经没有其他情绪了。 她变得陌生,他想他自己应该也是。可是这条路,只能走下去,不然就是生离死别。 “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姜军那边我会想方设法安插我的人手过去,我会尽量保住他的。你不用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好好想想顾泽元和王励肆这两条人脉怎么用。” “顾泽元,你应该有你的打算。至于王励肆,你们……有点旧情,他表面上不能出头得罪萧涪,背后多少会帮你一些。等我拿到关键的东西,我会想方设法给你……” 陈氏这次之后,他必然是萧涪最为密切的合作伙伴,即便萧涪再警惕,也总有漏破绽的时候。他只需要有耐心。 赵舒意早知道陆冶的打算了。 一次两次,她没有察觉,见多了,她太了解他,她就感受到了他的焦灼,再加上之前,他无数次热切的恳求,无论发生什么,她必须得信任他,除了指现在,没其他可能。 她知道“围猎”恐怕是假,一场戏而已,是陆冶取得萧涪信任的方式。每一次他说的拭目以待,不外乎让她好好活下去。 至于屈琳琅,他是真有情,还是纯利用,都不重要了。怎么样她都不在意,爱情是最没用的东西,纯不纯粹,都没必要歌功颂德。 萧涪要是没有陆冶这个伙伴,恐怕早就解决了她。陆冶确实以“小蝴蝶需要母亲”这个借口,拖住了时间,暂时保住了她一条命,但这不是她需要的。 “陆冶,我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她拉抽屉,里面好多烟。 赵舒意随手拆了一包,他像往常一样,上前阻止她沾染上这些恶习,往常他一说,她就放下了。但现在他阻止不了。 “熬过去就好了,不用很久。”他艰难的说道。 就像阻止不了她刚刚喝酒一样,他也阻止不了她将烟头塞进嘴里,他应该阻止不了很多事情。 赵舒意起身翻找一阵,最后找出姜军的银行卡,随手丢给他:“派个人把钱取出来,给姜军父母。告诉他们。” 她心痛不已,停下缓缓,道:“告诉他们,姜军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