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她曾经也听阿爹说过,凡是进去的人要遭受重重拷打,受尽非人的折磨,纵然后面能活着出来,也多半要落下终身的残疾。 方才听到嬷嬷要带自己进慎刑司受罚,她不是不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褚曣会站出来…… 想到褚曣,魏姩有点心烦意乱,她如今是真的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耳畔突然又响起了那日温存时,褚曣一直在她耳边说的话。 “玥儿,我是真的爱你。” 难道,他说的竟是真的? 魏姩心刚动了一下,阿爹阿娘和兄长的惨状就在脑海中清晰地闪了出来。 “不,我不能犹豫,我和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魏姩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要警醒自己。 这时,窗户被人推开。 魏姩抬眸看去,就见褚曣一脸担忧地站在外面。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查清真相,放你出来。” 因着还有个端着饭菜的宫女在身后站着,褚曣没有叫她的名字。 诸事未定,他也没有把梁皇同意赐婚的消息说出来。 魏姩僵硬地移开目光,竭力压下颤抖地开口。 “我没做过,便是把我押进慎刑司,我也不怕。” 褚曣看着她强撑的样子,纵然满腹忧虑,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以为慎刑司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他抬手一扬,示意宫女将饭菜从窗口递进去。 “我让人做了些小菜,不知是否合你的口味,你多少吃一点。” 因着外人在场,魏姩自然不能顶着谢景辞表妹的名头违逆太子殿下的旨意,便伸手将菜盘端了进来。 褚曣虽然想多陪她一会,但现在更要紧的是还魏姩清白,细细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宫女离开了。 房内。 饭菜虽然简单,却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其中一道白玉猪蹄,点缀着葱花,正发出阵阵清香。 可魏姩闻着,却只觉得油腻,随即一股酸意直冲喉间尖。 她忍不住弯下腰,手按住不断抽动的胃部。 “呕!” 第三十五章 魏姩早上起来后没吃多少东西,附身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魏姩的手移到到腹部,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之前褚曣来过过几次夜,显然,有个意外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 那一瞬间,魏姩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今她以宋君瑶的身份住在这里,一旦被人发现怀孕,只怕每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她淹死。 不……决不能让人发现! 更何况,她如何能生下褚曣的孩子? 魏姩用力按着小腹,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 几日后。 楚含烟“啪”地把梳子拍在梳妆台上,提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 春意上前一步,小声道:“如意看得千真万确,那位宋姑娘吐得厉害,只怕是害喜了。” 楚含烟双眸覆满寒冰。 魏姩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想想便知。 李虎一事没能彻底扳倒魏姩便罢了,如今她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怀上了褚曣的孩子! 春意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开口献计:“宋姑娘还未出阁便珠胎暗结,只要我们放出风声……” “不可!”楚含烟出言打断道:“到时候消息传开,褚曣哥哥只怕就要被天下人耻笑了。” 眼下魏姩被囚禁,她住的地方看守严密,哪怕是想斩草除根也没有机会。 楚含烟深深后悔,当日一念之差,没想到却成了魏姩褚凰之命的垫脚石。 春意拿着团扇给楚含烟扇风,劝道:“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左右殿下允诺过您一定会册封您为太子妃,那宋姑娘就算能入东宫,也只是个侧妃罢了。” 楚含烟眉梢挂着冷意,没有再开口。 这时,一名小宫女走进来,行礼道:“娘娘,殿下回来了。” 楚含烟收拾好神色,如往常般迎了上去。 “褚曣哥哥辛苦了,快来尝尝烟儿的手艺。” 褚曣嗯了一声,随即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几日他一直在追查李虎离奇暴毙一事,却始终毫无头绪,一想到魏姩身上还背着这样一桩官司,心内便有些郁卒。 楚含烟觑着他的神色,夹了一筷子菜递到褚曣的碗里,温柔道。 “宋妹妹定然是无辜的,褚曣哥哥不必太着急,可别熬坏了自己的身体。” 顿了顿,她又迟疑着开口:“宋妹妹花容月貌,性格又温婉柔顺,烟儿很是喜欢她呢。不知能不能让她长留东宫,和烟儿作伴呢?” 楚含烟此言,不过是试探褚曣是否有纳魏姩为妃罢了。 闻言,褚曣的手一顿。 当日他以为魏姩身故,出于对楚含烟父母的感恩,他才同意让楚含烟成为太子妃。 可眼下魏姩既然还活着,那便是他心中唯一的正妻人选。 难道要失信于楚含烟吗? 褚曣慢慢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方慢条斯理道。 “宋姑娘待字闺中,这话以后别再说了,免得毁了人家的清誉。” 哪怕楚含烟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他暂时也不能将魏姩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烟儿失言了。” 楚含烟歉意地浅笑了一下,桌下的手却狠狠拧在了一起——时至今日,褚曣还是不想和她说实话! 这时,一名宫女形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惊慌道。 “太子殿下,宋姑娘突发急症,流血不止!” 第三十六章 褚曣眉梢一抖,随即扔下筷子,疾步朝偏殿跑去。 楚含烟和春意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到了偏殿,就见送饭的宫女跪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恐惧。 窗户大开,饭菜在地上散落一地。 “让开!”褚曣来不及等人拆开门上的封条,直接一脚将门踢开了,看清里面的情形,顿时肠子都要搅在一起。 魏姩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一大片血迹在她身下洇开。 “宣御医!” 褚曣抱起魏姩将她放在床上,扯着袖子给她拭去额上的汗珠。 看着她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似是血管里被人洒进一把牛毛细的钢针,扎得他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别怕,御医马上就来了,别怕。”褚曣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着抖。 魏姩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方才,她趁没人注意,狠狠把肚子磕在了床头上。 果然只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出,随即剧痛就潮水般袭来。 魏姩狠狠咬着唇不发出声音,谁知还是被前来送饭的宫女撞了个正着。 御医提着小药箱跑得飞快,一见到褚曣就跪下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就不用这些虚礼了,还请御医过来看看,宋姑娘这是为何?” 他将魏姩的手腕拉出来。 魏姩却在剧痛中依旧挣扎起来——御医一探脉那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没事,放开我!” 褚曣此时却没有依着她,强横无比地牢牢按在她的手腕上,不准她闪躲。 御医连忙站起,拿着帕子隔在魏姩的手腕上,按住了脉。 下一刻,他的眉梢颤了颤,脸色凝重起来。 魏姩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御医打量了一下一脸忧色的褚曣,再看他把魏姩半揽在怀中的动作,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宋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必然就是太子殿下的了。 若是在民间,还未出嫁便暗结珠胎,说不得就要沉塘了。 只是皇宫里藏污纳垢的太多,御医在宫中沉浮数十年,什么丑事没见过? 不过看太子殿下对这位宋姑娘的重视,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御医朝旁边的宫女看了几眼,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褚曣会意,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楚含烟一看那一滩血,多少明白了些什么。她本想听听魏姩的孩子是否保住的消息,但褚曣一发话,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御医,宋姑娘究竟如何了?” 说完后,他敏锐地察觉到怀中的身体陡然一僵,不由得有些疑虑。 但下一刻,御医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回殿下的话,宋姑娘,她这是滑胎之象。” 魏姩心知大势将去,恨恨地闭上了眼睛。 褚曣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得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他盯着魏姩,热切地道。 “你、你有喜了?” 说完后又立马反应过来,转向御医,急急道:“滑胎之象?那孩子是否能保住?” 御医额上的汗珠一层层地沁出,他不敢去看褚曣的视线,颤颤巍巍地道。 “宋姑娘出血太多,怕是,怕是……” 褚曣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方才的惊喜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疼痛。 这是他和魏姩的孩子。 但眼下不是伤心这个的时候,褚曣将魏姩更加抱紧了一些,竭力压下嘴中的苦涩。 “御医先去开药给宋姑娘止血,另外再开几个温补的方子,务必要将她的身子调养好。” 御医忙不迭地应声,飞一般地提着药箱跑了。 褚曣轻轻将魏姩放回枕上,努力提了提嘴角,故作轻松地道。 “没事玥儿,你没事就好,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想来是魏姩最近几遭变故,心思郁结,才导致滑胎的。 谁知魏姩缓缓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