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糕到底没忍住:“阿兄,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 “如果䧿山上你没遇到我,有人拿着龙纹佩冒充了我找上了你,你会发现吗?” “怎么问这个?” 宁淮诧异一瞬,却还是回道:“这东西虽是薛姨的遗物,却并非人人带着都能冒充薛姨故人,就算本督会一时错认庇护一二,可假的就是假的,岂有发现不了的道理。” 他虽对阮兰芷说是因这龙纹佩才认了她这个义妹,可实则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是当年那个小孩儿。 他们二人早有羁绊,若是这玉佩落入旁人手里,他固然会被蒙蔽一时,却也不会蠢得一直错认。 见对面小女娘垂着浓密羽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宁淮说道:“是阮家的事让你不安了?” 兰芷抿抿唇:“昨天夜里阮覃的庶女来见我了。” 这事宁淮知道。 棠府与宁府就隔一墙,府门也同在一条巷子里,加之那头的人几乎都是从督主府里过去的,隔壁有什么动静自然瞒不过他。 昨天夜里阮家那庶女过来时,宁淮就已经知道,只是他未曾过问,也没想着要事事替阮兰芷做主,而且杭厉打瘸了阮覃的事他也知道,只既然人已经给了阮兰芷,那自然奖惩都由她自己做主。 兰芷见宁淮只看着她不说话,迟疑了下才说道:“三妹妹跟阮家其他人不一样,阮家若是毁了,她……” 阮覃她肯定是不会饶了的,可若她所猜测的事情是真的,阮茹于她是有恩的。 阮茹是阮氏女,阮家若是出事她也逃不掉。 “我知道三妹妹无辜,而且她昨夜来找我也是顾念姊妹之情,她跟阮家人不同,可是要我为了她就放过阮家我又做不到。” 她低声说完后忍不住就看了眼宁淮,“阿兄,我是不是太过心狠?” “你若是心狠,就不会顾虑她如何。” “可是……”兰芷迟疑。 宁淮明白了她心结,眸色轻缓,徐徐开口。 “阮茹是阮家庶女,在阮家却没什么地位,别说她生父对她毫不在意,就是你那个向来满嘴仁义道德的兄长,待这位庶妹甚至还不及一个入府不足半年的外室女。” “阮茹之于阮家是耻辱,之于阮覃更是恨不得能抹去的污点,她在阮家的处境甚至比你还不如。” “阮家安好,她未必能好,阮家倒了,她也未必不会好。” 这京中的事情只要他想要去查,就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的。 先前他让人去阮家查兰芷的事时,派去的人将阮家几乎掀了个底朝天,其中自然也没少了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阮家庶女。 宁淮抬眼看着兰芷:“昨夜杭厉为何伤了阮覃你应该清楚,你那个庶妹看着胆小怯弱,可骨子里未必真如此。” “怯弱是她多年苦难下磨出来自保的外衣,她只有这样才能活,可如果给她机会,她说不定比谁都大胆。” 兰芷听着宁淮的话愣了下,想起上一世阮茹偷偷替花芜指了出路,想起她暗中“接济”她许久,甚至后来阮姝兰出嫁那日,那个突然吃坏了肚子的婆子,那仿若奇迹一样落在她身上逃走的机会,放在任何一个谨小慎微的庶女身上都不可能去做。 阮兰芷原本惶惶突然就安宁了下来:“我明白了,谢谢阿兄。” 宁淮对着她说道:“铖王派去安州的人差不多快要返程了,最迟半月就能到京城。” 兰芷愣了下:“那姨母…” “铖王妃寻的人也已经到了宿宁镇,照那人的本事和脚程,应该跟铖王府的人前后脚回京。” 宁淮说话时看着她:“阮家现在的处境极为不好,阮瑾修想要重回圣前,阮家挽回声誉,只能在你身上动心思,而且陆家在我手上吃了大亏,可能会借着阮家的事用你来谋算我。” 世家的人向来无耻,手段卑劣的比比皆是,他自己不怕什么,就怕阮兰芷被人算计。 兰芷脸色一紧:“我会小心的。” 绝不能拖阿兄后腿! 宁淮见对面小女娘脸上没了先前的郁郁不安,反而斗志昂扬,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嘴角轻扬,扣指点了点桌上。 “那现在能用饭了?” “能!” 兰芷连忙将油糕塞进嘴里,颊边鼓鼓,乌眼钝圆。 宁淮失笑:“慢些吃。” 第50章作戏 时间忽倏而过,转眼就是十日。 阮兰芷脸上的伤逐渐好转起来,摔伤的腿修养数日也已经能够随意下地行走。 铖王妃每隔两日就会去积宁巷探望兰芷,只她脸上颜色愈发差了,虽未与兰芷细说王府中事,可兰芷却感觉得到铖王妃提起铖王的时候越来越少,就算偶有提及,那眼中也再也不是当初那般温柔眷慕。 铖王的人比宁淮预料的还要早几日回到京中,铖王拿到那些人送回的东西,就满是无奈地寻来了积宁巷。 “我就说你想多了吧,阮家怎么可能拿着外人混淆自家血脉,这府衙籍书可都写的明明白白。” 铖王看着拿着那些东西查看的铖王妃,目光有些责怪地落在兰芷身上。 “你也是,知道你与你阿兄他们置气,可这种事莫须有的事情怎能胡说,若是叫人知道你胡乱揣测,定会落你个污蔑尊长的恶名,传扬出去更是会毁了整个阮家的官声,还让你姨母为你操心夙夜难寐。 阮兰芷手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拿着那叠铖王送来的东西,上面仔仔细细地写着“李氏女,籍安州”。 “这些是姨父派去的人查出来的?” “不是我还能有谁,这种事情哪能让旁人知道。” 见兰芷乌黑眼眸看着他,铖王皱眉。 “怎么,你连本王也不相信?你若是不信,我叫去安州的那几人过来,你自己与他们问话,他们将阮姝兰过往查了个底朝天,她生母李氏的确与你父亲有所交集。” “十七年前婺州水患,你父亲奉旨前往治灾,李氏原是婺州人士,当年与你父亲在婺州相识,你父亲因治灾受伤曾在婺州一带失踪了近三个月,期间便是被李氏所救与她朝夕相处。” “他们二人是如何生情不得知晓,可你父亲返回京城之前,的确特地单独安置过一批灾民前往安州,其中便有那李氏。” 铖王看着脸色难看的铖王妃,还有垂眼不语的阮兰芷,放缓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你父亲对你阿娘起了外心,可阮姝兰的身份的确是真的,李氏是去了安州之后才查出有孕,后来诞下了阮姝兰便一直寡居,她手中不仅有你父亲写给她的信,还曾因生活困苦当掉过一枚玉佩,我派去的人费了些功夫才将其赎了回来。” 他将一枚笺节竹纹佩递给了兰芷。 “这玉佩是你父亲心爱之物,你姨母当年应该也是见过的,你若再有不信,当年你父亲在婺州治灾失踪,后来安置李氏都有人证,这京中也有识得你父亲笔迹的人,你可寻人来验证,只是届时你父亲身后清名恐怕就……” 阮兰芷听着铖王满是忧心的话,突然就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这是从小疼她的姨父,是与姨母同床共枕恩爱多年的夫君,他怎么能当着她们说谎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帮着阮家将他们弄的岌岌可危的谎言弥补的天衣无缝。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拿着那些东西去叫外人验证,毁了父亲和阿娘的名声。 兰芷看着气的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指尖用力到发白却竭力忍着的铖王妃,垂着眼睫遮掩冷漠:“我自然是相信姨父的,是我多想了……” “本就是你多想。” 铖王满是不赞同:“你这次闹得也够久了,阮家老夫人一直缠绵病榻,那手也是彻底废了,眼下外头谁不议论阮家的事情,阮国公府名声尽毁,你阿兄前程葬送了大半,连你自己也同样遭人秽言说你心肠太狠。” 他说话时语重心长,带着规劝。 “兰芷,我知道你恼恨䧿山的事,可阮家已经付出代价了,他们若是倒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如今仗着宁淮庇护自是没人敢与你如何,可谁能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或是别有他意,况且与阉人为伍,伤的终究是你自己名节。” “皇后娘娘和陆家那边已有不满,听姨父一句劝,这事到此为止。” 阮兰芷听着铖王敦敦教诲只觉可笑,她抬头没什么表情,像是犹豫:“可我已经跟祖母他们闹成这个样子,我想作罢,他们恐怕也不会罢休……” “兰芷说的对。”铖王妃在旁冷声道:“阮家的事情是他们咎由自取,想要让兰芷会去跟他们认错服软,休想!” 铖王听出二人话中松动,见兰芷愿意跟阮家修好顿时松了口气。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是护着兰芷的,哪能让她去跟阮家认错,这就算想要修好那也得阮家摆足了姿态,我瞧着马上上巳节了,要不然到时你在府里办一场春日宴,让阮家的人来。” “兰芷眼下伤也好些了,趁机会搬回王府住几日,到时你再请些其他府邸的夫人女娘,或是邀请些郎君过府,我去让阮家在宴上服个软,兰芷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回去阮家,这般也不会有人说嘴。” 铖王妃眉心紧皱未曾答应。 铖王柔声道:“玥娘,我知道你不满阮家,可你得替兰芷将来着想。” 铖王妃闻言有些不高兴,可到底还是妥协下来:“算你说的有理,兰芷,你觉得呢?” “我听姨父的。” “那行吧,我晚些回去就下帖子。” 铖王见二人都是答应下来不由露出笑来:“那兰芷今日便与我们回去?” “回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