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说“不过楚翊即便是你男朋友,孤男寡女出门,也得注意安全。女孩子受害的事,不在少数。” 叶晨曦也知道楚洛桑对楚翊有些看法,于是半个有关楚翊的字眼都没有提。 眨眼间,时间就过了两天。 在第三天,楚洛桑的秘密,突然被公诸于世。 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知道了她藏在心底不愿意诉之于众的事,那就是她和楚横山的关系。 这一件事,对公司影响不大,却压垮了她最重要的人之一,楚英芝。 387 “听说了楚横山那事了吗?怪不得楚洛桑一在楚家,一待就能待这么多年。” 即便是亲戚,可楚横山跟楚洛桑父亲关系那般恶劣,换成其他人,未必愿意抚养楚洛桑。如今这事一出,一切都变得有情可原。 “看来当年的事情,你们都不太清楚啊。当年楚横山是楚家养子,楚英芝的童养夫。但楚横山年轻时长得俊俏,很讨女孩子欢心,楚洛桑母亲也不例外,两人好过一阵子,最后因为背景不匹配分开了。” “说起这事啊,楚英芝当年还因为楚横山心不在她身上,倒贴楚横山的时候,出过不少糗事。如果不是后来成功嫁给楚横山了,恐怕到现在还是个笑柄……” “楚英芝现在就不是个笑柄了?以为是替兄长照料遗孤,没想到是自己老公的私生子。” 众人笑。 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只是谁也没有见过事件的主角之一,楚英芝。 她突然就消失了,任凭外头波澜再起,她也悄无声息的,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 楚洛桑找了楚英芝两天,无果。 也不知道不是不是十来年的相处,让她太了解她了,楚英芝虽然市侩眼界窄爱炫耀显摆,遇上大事了,却容易藏起来。 她最大胆的一次,是不顾楚横山的阻拦,将她从孤儿院带回来。 楚洛桑最后在楚家那间无人上去的小阁楼里,发现了她。 楚英芝酩酊大醉,缩在一个小角落里,看上去既疲倦又苍老。 自从楚横山离开之后,她就肉眼可见的老了,如今更显颓势。 楚洛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才过去替她盖上了毯子。 这一下,将她惊醒。 楚英芝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瞬间睁开眼睛,看见来人,双眼红透,嘴唇颤抖,半天没吐出那句熟悉的“洛桑”。 “姑姑,回房间去睡,这里闷。”楚洛桑劝道。 “他自始至终,都不肯给我一个孩子。我以为他不喜欢小孩,原来他只是不要我给他生。”楚英芝泪流满面,“我以为他不喜欢,我迁就他,没想到他早就有了。他可真爱你母亲啊。” 楚洛桑想伸手替她理一理乱糟糟的头发,却被她给避开,楚英芝哽咽道:“我对他那么好,他却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你母亲啊,当年也瞧不起我用包办婚姻捆住你姑父,现在该说是你父亲了,你母亲一直是瞧不起我的,于是他跟她一路,同样瞧不起我。后来我想,你母亲既然嫁给了我兄长,我便没有跟她计较,当她如亲人。” “他们都以为我不清楚他和你母亲的事,其实我知道得很多,我只是不提。但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母亲不和,他们都不知道原因,只有我和你母亲心知肚明。” “姑姑,休息一阵,事情很快就过去的。”楚洛桑拉住她的手,可是手心冷冰冰,冷的她心跳都慢了一拍。 “洛桑,过不去的。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恨你姑夫,恨你母亲,也恨你。”楚英芝浑浊的双眼看向她,“你别再喊我姑姑了,我不是你姑姑,我们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是你姑父和你母亲,背叛我的产物。” 楚洛桑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您永远是我姑姑,是我最亲近的人……” 话音未落,楚英芝就给了她一记耳光,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要真把我当姑姑,便不会瞒我这么久。洛桑啊,我甚至现在不敢想去死的事,我怕死了之后,被你姑父对你母亲的深情刺瞎眼,也怕他们笑话我,你看,我多好骗,自己天真的不要孩子,还掏心掏肺照顾情敌的孩子。” 楚英芝抖动着身子,难过得不能自已。 “姑姑。” 楚英芝突然喝道:“滚!你给我滚!” 楚洛桑没见过这样的楚英芝,她安静站立许久,到底转身离开。吩咐完家里的阿姨照顾好楚英芝之后,就没有打扰她。 她很平静,似乎没有被伤到分毫,冷静的吩咐许军解决舆论,调查舆论的源头。 再然后,她给叶晨曦打了个电话。 在漫长的无人接听之后,她自言自语道:“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楚洛桑很快就把手机放下了,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哪怕在许嘉面前,她也没提半个字眼,只是说了这大概不是偶然。 事情怎么传出来的,也不难。但不会查到主要人物的,只是一个楚氏很普通的职员,或许是她之前在楚洛桑跟楚横山的相处之中知道了点什么,要不就是有人授意。 两种结果,只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楚洛桑有耐心,查到了就是大鱼,所以她派人盯着这人。 许嘉担心她,一会儿就给她打一个电话。 楚洛桑微笑着说:“这点事情打不到我的。” 可她夜晚,会不停的给叶晨曦打电话,没人接,但她不知疲倦。最后她紧紧握着手机,闭着眼,那样无助。 楚英芝不见她,她也从不去打扰。只是每天询问她的情况,把所有楚英芝感兴趣的事情,都跟照顾她的阿姨说了一个遍。 她告诉自己,要慢慢来,不要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陪着楚英芝,她很爱她。 只是没到那一天,楚英芝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楚洛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腿走不动路摔了一跤。 她茫然又冷静,等待楚英芝抢救的时候也没有哭。只在楚英芝被救回来之后,她松开紧握掌心,上面的指甲印已经出血了。 楚洛桑这次跟叶晨曦打电话,后者终于接了,叶晨曦愧疚的说:“去了偏远地方玩,信号不好。我马上就回来。” 她也只是疲倦的应了一声。 楚英芝醒来后几天,没有跟之前那样,不愿意见她。楚洛桑走进病房时,楚英芝道:“送我去一个远一点的城市吧。” “您想去哪?”她询问。 “离你远一点的地方,一个我永远看不见你的地方。”楚英芝道,“我现在就要走,这个地方的人,发生过的事,让我恶心。” 楚洛桑垂在身侧的手颤抖着,笑着说好。 她说完话,便不再看她一眼,翻过身去。 楚洛桑看着她削瘦身影,一句姑姑,终喊不出口。 388 楚英芝很少有这么有主见的时候,不顾伤病,说走就走,这天天气也很差,楚洛桑拗不过她,用最快的速度,给她选了一个地方。 所有医护人员都劝她,楚英芝只是轻飘飘一句:“再留下来,我撑不下去的。” 楚洛桑听的心尖在颤,在旁边一言不发。 之后她跟着楚英芝去了机场,一路上也很安静,直到她要登机了,楚洛桑到底忍不住关心了一句:“姑姑,我不在,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楚英芝只是冷漠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那种厌恶,让楚洛桑笑不出来,楚英芝说:“你是一个永远只会替你自己想的人,自私这点确实像他。而我,很好骗是不是?” 她喃喃自语:“我又傻又没主见,我活该。悔改被楚横山跟她耍得团团转。” 到头来她给她的评价,多少年的互相依偎,不过如此。 楚洛桑说不出话,她艰难笑起来,“姑姑,祝您一路平安。” 楚英芝上飞机那刻的背影,孤独而又无情,她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相反再也不见楚洛桑,是她的解脱。 很快楚英芝就消失不见了,好像她决绝的从楚洛桑的世界里,离开了一样。 那个把她当成闺女养的人,大概再也不会再为她担忧,不会再跟她说,洛桑,有事记得回家,你是有家的孩子。 家已经没有了。 机场里人来人往,楚洛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回到车上时,她再次给叶晨曦打电话,在漫长的电话铃当中她不停质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回来呢?” 楚洛桑想,她不能一个人再待着了,她太心痛了,她得找点什么事情,来分散分散注意力。 正巧许嘉电话打进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许嘉。” 楚洛桑很少有这么难过的时候,难过到情绪抑制不住,喊出许嘉名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祈求:“来找我吧。不管你现在有什么事,求你来找我。” …… 许嘉找到楚洛桑时,她似乎很好,但仔细看去,眼底带着肉眼可见的落寞。 他蹙眉朝她走过去,她笑得勉强:“姑姑走了。” 许嘉一顿,随后将她揽进怀里。 楚洛桑一副依赖姿态,她身边现在,只有许嘉,她紧挨着他,冰冷的内心才感受到片刻温暖。楚洛桑说:“我想过所有人会离开,唯独没想过姑姑会走。”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她?” “她接受不了的,无论任何时候,她都接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