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绮月如遭雷劈:“娘,你还是打我板子吧。” 五十遍,抄完她手都得断了。 钱夫人瞪她:“少废话,是要抄经,还是关禁闭?你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不可能不罚。” “我……” 钱绮月刚想说禁闭,就听钱夫人说道:“我本想着阮明颜来了,让你去见见她,不过你如果想要禁闭,那就半年吧。” “正巧天气快热了,你不是一直闹着京中太热,那就留在府里消暑,哪里都不用去了。” 钱绮月一听半年不能出府,脸上一遍堆着笑脸:“我抄经,抄经!” 跟不能出府比起来,手断了就断了,反正她还有丫鬟…… “不准让人代笔。”钱夫人看着她:“敢让人帮你抄,抄一张,加十遍!” 钱绮月:“……” 刚翘起来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 …… 阮明颜刚来钱家时还有些忐忑,总觉得钱尚书看到她怕是没什么好脸色,毕竟钱绮月是为着她才将钱家拉进陆家这滩浑水里。 可谁知道见到钱宝坤时,这位户部尚书不仅没有半点恼怒,反而十分热情,言语亲近,对着宁渊更跟相交已久的亲人似的。 宁渊将食盒放在桌上:“先前回府之后,总觉得今日宫中之事抱歉,让你替我挡了陛下责难,明颜也对钱小娘子的事心有愧疚不安,我与明颜到底还欠你们一句道歉。” “原是想要准备些礼物,可思及朝中此时都看着你我,若是带着贵重之物会污了钱尚书清廉,所以就特意准备了些酒水点心,还望钱尚书莫要嫌弃。” 钱宝坤听着宁渊这般体贴周全的话,只觉得心头熨贴。 这些年想要给他送礼的人不少,惦记着他户部尚书位拉拢他的更不计其数,什么珍贵之物他没见过,却都比不上几碟点心贴心。 他看着食盒里精致至极的点心酒水,一看就知道是宁渊特意让府里备的,他心中感叹这人太过老实,竟一点小事都能记在心上,忍不住就有些抱怨。 “你这人,早就跟你说了宫中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也别总惦记着旁人对你那一点好,我本就看不过陆家所为,宫中所做也不过顺水推舟,不过些许小事,哪就值得你和宜阳县主专程跑上一趟?” “还让人特意备这些东西,劳心劳神的。” 阮明颜:“……” 小事? 她眨了眨眼满是愕然,是她听错了,还是钱尚书心太大,陆家这么大的事情落他嘴里怎么居然成了不足挂齿的小事? 而且,这点心不是西珏楼的吗,他们只是去了一趟,提了过来…… 宁渊却毫无半点亏心,满脸正经的夸赞:“钱尚书大义。” 钱宝坤笑起来:“你不也是?” 原以为歹毒狠辣,实则胸怀家国,钱宝坤越看眼前这忘年交就越觉得投契。 “好了,你我虽然同在朝堂,可眼下并无外人,你也别叫我什么尚书不尚书了,我字伯鸿,又年长你一些,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钱兄,或者伯鸿兄都行。” 钱宝坤话音刚落,就瞧见远处自家小女儿自厅外探头想要过来,他笑着招手: “阿月,过来,正好见见你宁世叔。” 钱绮月:“……” ??? 宁?世叔?!! 宁渊:“……” 原本从容的笑瞬间僵掉,见身旁娇花似的小姑娘满眼震惊,宁督主沉默了片刻,难得主动低头。 “晚辈敬慕钱尚书已久,不敢直呼其名,能唤声叔伯已是万幸。” 他才二十来岁。 见了鬼的宁世叔!! 第165章谁说宁督主狂妄?他明明最是谦逊懂礼! 钱尚书闻言皱眉:“这怎么可以,你我同在朝堂……” “虽然同在朝堂,可我是晚辈,我刚入宫廷还是微末之时就曾听闻过您为官清廉,为民之心,也早就听过钱家仁善庇护州镇乡邻,能与您相交已是晚辈荣幸,又怎敢与您平辈称呼。” 宁渊不等钱尚书拒绝,就难得躬身行了个晚辈礼。 “您若不嫌弃我是阉人之身,污了您清名,往后无人之时,我便唤您钱伯父可好?” 钱宝坤被他的话说的忍不住动容,他是见过宁渊在圣前的模样,也曾见过他与人争锋从不退避、杀伐决断的冷然。 可此时他竟是朝着自己弯了脊梁,以晚辈处之,神色谦逊毫不倨傲。 钱宝坤不由暗骂那些污蔑宁渊的人,这般谦虚懂礼的年轻人,谁说他为祸朝堂? 简直就是荒谬! 钱宝坤连忙起身虚扶着宁渊:“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与旁人有何不同,莫要学那些碎嘴之人以出身辨人。” “你若愿意,往后便是我钱某子侄,只要你不做大奸大恶之事,能存正直之心,钱某定不让人欺你。” 阉人如何,不比那些弄权的世家清正? “你的为人我知道,别在意那些谬言。” 宁渊有些“感动”地低垂着眼:“钱伯父……” 钱宝坤拍拍他肩膀:“好孩子。” 钱绮月:“??” “!!!” 他爹疯了。 阮明颜站在一旁满是沉默地看着三言两语就“认亲”结束的新晋叔侄,看着钱尚书满脸动容情真意切,突然就觉得自家阿兄有点儿丧良心。 她伸手捂了捂自己胸口,正觉亏心时抬眼就瞧见钱绮月在看她。 明颜:“……” 默默撇开眼。 …… 外间风声隐约小了些,雨势依旧瓢泼。 大雨落在屋顶顺着外翘的房檐朝下滚落时,于快要全黑的夜色之中拉出雾蒙蒙的水帘,最后汇聚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飞溅的水花。 宁渊跟钱宝坤去了书房聊着朝中正事,钱绮月领着明颜去了自己闺房,绕过游廊时,刚好撞上领着小厮正打算外出的钱青冉,隔着一道拐角的地方,两个小姑娘丝毫没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人。 “郎君?” 钱青冉脚下一停,旁边人疑惑看过去,顿道:“是女郎,她旁边的……是那位宜阳县主?” 钱青冉“嗯”了声,今夜府中只有宁渊到访,与他同来的便有那位宜阳县主,先前他就知道自家小妹跟那位阮小娘子关系亲近,此时瞧见那边不知道说起什么,叽叽咕咕笑的开心的钱绮月,他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旁女孩儿身上。 那女孩儿年岁不大,玉白的脸颊因笑染着淡粉,身形比钱绮月还要娇小些,被身旁女娘拖着前行时,她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似是走的太快了,她一边拉着钱绮月,一边娇声唤她“慢些”,偶有回眸时珠钗轻摇,面容彻底朝向这边。 钱青冉才瞧清楚先前那一抹粉色,是她脸上还未褪尽的红痕。 䧿山的事已经过去两月有余,这小姑娘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吗? 钱青冉回京后就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这事,还曾听闻有人说阮明颜毁了面容,他只心里浮过淡淡疑虑后,见那边两个小姑娘已经走远,便领着小厮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我去访友,若是碰着宵禁太晚了就不回来了,你跟府里交待一声,要是父亲他们问起来跟他们说一声,免得担心。” “郎君放心,我刚才已经交待了。” 钱青冉“嗯”了声,正打算上马车,谁知甬道尽头就有辆马车朝着这边过来。 雨势极大,那马车刚巧就停在了钱家门前不远,赶车的人浑身上下都被蓑衣遮的密密实实,可跳下马车之后一脚踩在水里,却依旧湿了鞋袜,他像是也瞧见了钱家门前站着的人,连忙顶着大雨上前:“敢问钱尚书可在府里?我家大人有事求见。” 这么晚过来找父亲? 钱青冉有些疑惑:“家父就在府中,只是贵尊是哪位大人?” 那边车中的人像是听到这话,掀开车帘后,露出阮瑾修已经收拾干净却依旧消瘦苍白的脸:“小钱大人,叨扰了。” “阮录事?” 钱青冉顿时脸一皱,怎么是他? 阮瑾修撑着伞下了马车,落地时腿脚有些跛,他先前被打断的腿还没长好,一下雨就疼的撕心裂肺,可是他依旧尽量挺直背脊。 踩着雨水被引泉搀扶着到了钱家门前,阮瑾修才朝着钱青冉说道:“我奉陛下之命调查漕粮贪污一案,有些事情须得跟钱尚书商议,烦请小钱大人命人通传一声。” 钱青冉看着消瘦苍白的阮瑾修眉心拢起,阮明颜他们还在府中,阮瑾修这个时候进去万一撞上……可人家过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