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素来从容的厉寒年,头一次生出莫大的惶恐和不安来。 “卿卿,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不选你……那桥太高了,若雨刚做完治疗,她掉下去必死无疑。” 他的辩解有些语无伦次:“我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事,宋家和厉家会全力救你,卿卿,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宋衿卿被气的喉咙腥甜。 她扭头死死看着这个曾经把她护在手心的男人,只觉得陌生至极。 “厉寒年,白若雨才做完治疗需要你保护,所以我就活该被扔进河里?” 厉寒年僵在原地,面色不大好看:“卿卿……” “滚!我不想看到你。” 宋衿卿转过头去,滚烫的泪含在眼眶,灼的她发抖。 厉寒年手指攥拳又松开,好半晌,他无奈叹口气:“好,我先走,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你。” 宋衿卿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出了好大一口血。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 【死亡倒计时:2天06小时12分】 宋衿卿只看了一眼,低头把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她才把擦手的帕子藏起来,宋母便推门急急走了进来。 “卿卿还有哪里难受?跟妈妈说。” 看到了母亲泛红的眼眶,宋衿卿的心狠狠一坠,面上却不敢显露:“妈,我想回家。” 医院里好冷,她不喜欢。 她没多少时间了,临死前她想陪在爸妈身边。 掐着掌心,又牵强扯出一抹笑:“你们应该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吧,不是没事吗?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医院的安保还没有我们家的好呢。” 宋母看着女儿期待的脸,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安。 心疼的将人抱进怀里,宋母喉间溢出一丝哽咽,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谁的话。 “我的卿卿就是天上的小福星,三年前能奇迹病愈,这次从几十米高的天桥上掉下去也没事,以后一定能好好的。” “不过这次厉寒年做的太过分了,结亲又不是结仇,卿卿你放心,妈妈一定要厉家彻底给你个交代。” 提及厉寒年,心痛再次袭来。 宋衿卿疲惫的闭上眼,敛下了眸中的痛苦与悲戚。 她也想看看,厉寒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这溃烂的爱情,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出院后第二天,厉家长辈极力邀请宋衿卿来厉宅。 厉母拉着她的手愧疚的叹气:“衿卿,是我们厉家对不起你,我们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你这段时间的心理创伤。” “等那臭小子回来,我们一定叫他给你个交代,你放心,我们厉家只认你一个儿媳妇。” 宋衿卿安静的听着,嘴角想勾笑却又分外艰难。 厉母看着心急,忙又劝:“衿卿,这次你能在寒年的呼唤下醒来,阿姨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他。” “那臭小子就是一时混账,脑子不清醒,我和你厉叔叔已经骂过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厉母话音才落,就听屋外有人喊:“少爷回来了!” 厉母面上一喜,率先站起身走向门口:“你看,寒年还是拎得清的,这不是回来给你认错——” 然而,她这话还没落音,扬起的喜色便僵在了嘴角。 门口,厉寒年确实回来了。 只是,他还牵着个白若雨。 第6章 满屋寂静。 宋衿卿喉头一腥,身形踉跄差点没站稳。 厉母勃然大怒:“厉寒年!你疯了不成!” 白若雨被吓得一颤,不安捏着衣角,可怜靠进厉寒年怀里,她实在是太瘦了,娇弱的仿若一吹就倒。 厉寒年揽着人蹙眉:“妈,你小点声,若雨受不得吓,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医院那边环境又不适合养病,所以我才……” “所以——你现在把她接回家,明天是不是就要跟她结婚了?” 宋衿卿忽然出声打断他。 厉寒年的神色肉眼可见一慌,他这才注意到,沙发这边的宋衿卿和宋母。 宋衿卿一步步朝门口走来,死死盯着厉寒年,看着他小心护着白若雨,隐忍攥拳的手握的掌心生疼。 不过六年而已,他的在意就可以给别人。 竟这么廉价。 她一字一句,决绝下通牒:“厉寒年,我们的婚姻和白若雨,你今天必须要选一个。” 厉寒年眼底却漾起一抹失望:“卿卿,你明知道原因……一定要逼我吗?” 逼他? 到底是谁在逼谁? 宋衿卿被刺红了眼,喉间腥甜加剧。 不等她开口,厉母气的一耳光甩过去:“我看你就是昏了头!你别忘了你和衿卿的婚约,是你自己从小求来的!” 厉寒年被打的偏了脸,红了眼赌气般砸下一句—— “那就解除婚约!” “噗——” 宋衿卿终究没忍住喉间腥甜。 刺眼的殷红顺着唇边蜿蜒而下,她脱力倒下。 众人骇然,哪里还管得上门口两人,纷纷上前围着宋衿卿。 宋母扶着人,急的当场出了泪:“卿卿!哪里难受?你别吓妈妈!” 耳边人声嘈杂,宋衿卿脑袋嗡鸣不断。 她看到厉寒年惶恐冲过来想抱她。 可那只手才揽过白若雨,脏,她不要…… “妈,回家吧,我想回宋家。” 宋母连声应着。 昏沉间,宋衿卿再顾不上任何人。 再醒来,已经入夜。 宋衿卿躺在自己家的卧房里。 家庭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还是那句说辞:“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吐血只是气急攻心,好好休息,稳定情绪就好。” 宋衿卿独自躺在房间,心口却一阵阵,疼的要窒息。 轰隆隆—— 外面又打雷了,大雨倾盆。 隐约间,厉寒年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 雨声大,他的声音也大—— “宋姨,你让我上去吧,我知道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会跟衿卿认错,衿卿胆子小,她怕雷,这些年都是我陪着她,没我在她睡不着。” 宋母的声音再没了以前的热切:“你都已经选了白若雨,卿卿这坏习惯也该改改了,她总要习惯一个人。” 雨越下越大,之后还说了些什么,宋衿卿听不清了。 她闭眼靠在床头,逼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下一秒,阳台的门忽然被推开。 浑身湿透的厉寒年着急闯进,他慌张抱着她,眼眶通红:“卿卿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气话气你,我们不解除婚约……” “都怪我不好,我来晚了……不怕,我在呢。” 恍惚间,宋衿卿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只属于她的年少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