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希一颤,她没想到江禹安会出来,会看到这一幕。 她慌忙又狼狈的抹掉眼泪:“对不起,我……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要离开。 手腕却被人扯住,紧接着,头顶就盖下来一件衣服,带着熟悉的檀木香。 “不管怎样,我都还是你小叔,也希望你好。” 男人久违的温柔语气让宋予希再一次情绪决堤!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去擦,只是抬手一点点的拽掉了衣服。 渐渐的,白日光重新蔓延了视野,也清晰了江禹安的面容。 四目相对,宋予希不敢奢求,小心翼翼:“所以……小叔你还要我,是吗?” 她目光里满是卑怯,直到江禹安点头确认,才蒙上了层光。 劫后余生。 幸好!幸好……他还没有真的抛弃自己! 宋予希想要笑,可鼻间的酸涩又再一次涌来。 她不想让江禹安觉得自己矫情,匆忙将衣服塞回他手中:“那我先回家了,小叔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宋予希蹦蹦跳跳的走远。 她背影看上去是那么欢快,可除了风没有人知道,她早已泪流满面…… 这天之后,宋予希时不时会去江家找江禹安。 周围邻居见了都说:“予希这丫头又开始黏着禹安了?他们的感情真好,哪怕两年没见,一点儿都没生分,还和从前一样!” 但宋予希心里明白,不一样了! 从自己隐秘的心思被戳破那天起,她和江禹安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现在,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 只是宋予希没想到,梦醒的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腊月二十三,宋江两家聚餐。 宋予希被江老爷子派去律所,接江禹安回家。 律所楼下,宋予希本想给江禹安打电话,让他下来。 可却一直没有人接,没办法,她只好上了楼。 出了电梯,宋予希走到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却听里面响起道女声:“禹安,你娶我好不好?” 予希一震,紧接着,江禹安的回答彻底将她打进了冰窟。 他声音温柔:“好。” 第4章 原来有时候,不加掩饰的温柔也是一把捅穿心脏的利剑! 可惜这个道理,宋予希明白的太晚。 屋内人又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只有不断靠近的脚步声,逼着她后退。 下一刻,门被打开—— 江禹安脸上的笑意在看到予希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你怎么在这儿?” 宋予希没回,目光落向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驼色大衣里面搭着浅色毛衣长裙,及腰的长卷发搭着一双笑眼,怎么看,都和江禹安无比相配! 越这么想,宋予希心里越忍不住泛起酸涩:“小叔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江禹安皱了皱眉,还没答话。 他身后的女人便先开口介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思,禹安的未婚妻。” 说着,她挽上了江禹安的臂弯:“作为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你要不要给我们一句祝福?” 此话一出,宋予希脸上的笑差点撑不下去。 以一个晚辈而言,她是该祝福。 可作为一个喜欢江禹安的人,她……说不出口! 掩在大衣袖中的手不断收紧,传来阵阵刺痛。 宋予希看向江禹安,期待着他能说些什么,解救下自己。 沉默更像是煎熬。 半晌,江禹安终于开了口:“她一个小孩儿,哪懂要说什么祝福的话。” 小孩儿! 听到这个词,宋予希连呼吸都颤了颤。 所以在江禹安的世界里,自己连一个成熟的大人都不算! 压抑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上,宋予希一把拉住要走的江禹安。 对视间,她掩去眼中的热意,重新挂上抹笑:“我当然要祝福啊!” 宋予希咽着发哽的喉咙,看向杨思哑声祝愿:“我祝二位终成眷属,早结连理,永浴爱河!” 说完,又重新看向江禹安:“小叔,这样的祝福,够吗?” 江禹安蹙了蹙眉,冷漠抽回了手:“够。” 话音落下,沉寂蔓延。 宋予希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那就好。” “既然小叔有约,我就先回去了,免得江爷爷担心。” 尽可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宋予希转身离开。 江禹安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影消失在电梯里,一双眼里翻涌着深沉。 南城的冬夜,冷风刺骨。 海边。 漆黑的夜和海岸线融于一色。 宋予希呆呆望着,脑海里满满都是重遇以来江禹安的冷漠与忽视。 有些事,一旦作了比较,爱与不爱就更加分明。 十一年前,父母忙于工作,将小小的她带去了江家,交给当时也还是个孩子的江禹安照顾。 初见的那日,也是冬日。 江禹安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脸上的笑意温暖。 他从父母手中牵过自己的手,许下承诺:“放心,我会照顾好予希的。” 彼时,谁也没想到这一照顾,就是十一年。 如今,小小的予希长成了大人模样,却也弄丢了那个少年! 滚烫的泪滑落脸颊,宋予希一步步的走向了如墨的海。 冰凉的海水逐渐蔓延向上,吞噬了温暖。 脚踝,膝盖,大腿…… 最后淹没呼吸—— 第5章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冰凉的海水侵透心肺,火辣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鼻腔。 脑海中这辈子遇见的人,发生的事不断交错,如走马灯般。 邻居,朋友,父母,江禹安…… 想到那个男人的一刻,宋予希那颗早就伤痕累累的心,又不可自制的急速跳动了一下。 “咚!咚!” 心脏起搏器在胸膛上起伏不断。 偶尔间,宋予希甚至能听到耳边医护人员的交谈。 “病人求生意识弱,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紧接着,吱呀的开门关门声顺次响起,尽管很快,却仍没能遮住抢救室外传来的哭喊! 宋予希还记得,爷爷病危前,对着守床的她说:“人死前,其实什么都知道。所以啊囡囡,爷爷走的时候,你们千万别哭,我怕走的不安心。” 那时候,宋予希只当他是在骗人。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抢救室外的声响,宋予希竟能一一辨别清楚。 护士无奈的通知,母亲嘶哑的哭喊,父亲的沉重叹息,还有江禹安苍白的话—— “很抱歉,我该送她回去的,否则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他为什么要道歉?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不爱她,只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仅此而已! 宋予希挣扎着想要说话,想要让江禹安不要道歉。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能听着江禹安一遍遍道歉,认错,甚至……声音中蒙上了沙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宋予希一遍又一遍的嘶喊着,却觉得江禹安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耳边,尖锐的频率波动声不断增加,倏然一切死寂—— 等再有意识时,宋予希最先闻到的,是那抹熟悉的檀木香。 她费力睁开眼,循着香气看去,就瞧见江禹安坐在一旁的陪护椅上,闭目休憩。 他还穿着律所那天的西装,原本打理整洁的发丝凌乱着,下颚还冒出了些许的胡茬,看上去那么疲惫。 宋予希看得有些难受,伸出手想要去触碰。 下一秒,男人却突然惊醒。 四目相对,宋予希意识到自己做出的那些事,第一次有些心虚。 而江禹安也反应了过来,眼里复杂情绪翻涌,最后化作了沉寂。 “你别动,我去叫医生。” 说着,他起身朝外走。 “小叔别走!”宋予希下意识的将人留下。 可当江禹安真的停下,她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寂静在两人间蔓延。 很久,宋予希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叹息。 紧接着,江禹安转过身看向她:“宋予希,你到底要长到多大,才能不再胡闹?” 他没有生气,只是无奈。 却也是这样的江禹安,更让宋予希不安。 “不是的小叔,我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