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非道会点玄门术法,懂点风水八卦,杂牌的现代修行,出门都不知道怎么报家门。 他见我沉默,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更是惊恐,居然朝我跪下了:「小老儿有眼无珠,冒犯前辈高人,还请您宽恕。今日冒犯,我们村定会赔罪,请高人看在这一村凡人的份上,放过他们吧!」 他到底是个老人,对我下跪,说得恳切,见我不为所动还磕头,我不由得有所触动。 这简直太 TM 爽了! 其余人本要将我拿下,可见到这德高望重的老人对我磕头,一时间谁都不敢动弹。 我用脚勾过来一张凳子坐下,问:「你怎么还活着?」 他在颤抖。 我问:「害死那么多人,你怎么还活着?」 他对我磕头,终于说了实话。 老者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可他没死,伏在地上说:「我年轻的时候入道晚,师父说这辈子难成大道。我闯荡半生,眼看着是没希望了,就想回家等死,可我哥哥家被那个女孩折磨得快家破人亡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哥哥去死,就只能出手。可就因为这一出手,我本来能投个好胎,全毁了,我前半辈子积德行善,为了这么个丫头片子就要进畜生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就把那些小丫头的魂魄炼化,吸取她们的寿命和运道,入了邪道,我想争一争,我想与天同寿。」 我深觉匪夷所思:「那你一开始就别管啊,他们干出这么造孽的事,你也敢掺和?」 老人苦笑,说:「我听宝生他姑说你也有个哥哥,要是你哥干出这事来,你帮不帮?」 我设想了一下,说:「要是我哥干出这事,那我先把他宰了,再超度那个女孩。」 老人吐出血来,喃喃道:「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忍心啊!」 他忽然面色发狠,周身灵力逆行,就要抱住我的腿,和我同归于尽。 我行走江湖的时间不短,心知不能全信他,早早做了准备提防着,见他猝然发难,当时后退几步,甩出一张符纸印在他的手臂上,那双手臂立刻化成了灰。 手臂化为灰的瞬间,那邪修便发出哀号。他先前存的是死志,打的同归于尽的心思,一朝发难耗尽道行,却不想未曾得手,反噬之力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我用了一枚竹筒,将他的魂魄收集在里面。 他的魂魄本要消散在天地间,但是我觉得有点便宜他了,暂时给他收住了,等我想到方法,让他付出代价再死。 接下来,便是这些村民了。 9 他们什么也不懂,但他们亲眼见到了老人的惨死,便立刻对我产生了畏惧。 有人拿起锄头,有人抄着柴刀,还有人作壁上观。 「三爷都死了,她不是人。」 「咱们那么多人呢,怕她一个?」 「这丫头邪道着呢。」 「她要不走怎么办?咱们还能对付她?」 我跳上围墙,顺手拿起桌上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这不是我婆婆蒸的馒头,差点意思! 我看着他们头顶的血色,头一次顶着压力开了天眼。 「大家伙,这些年大家手里头沾了不少人命吧? 「有康啊,你家买了个女孩来给你儿子传宗接代,但那个女孩因为不肯屈服,被你们活活打死,对吧? 「家贵,你娶的媳妇把你伺候得好好的,但是趁着你不注意跑了,就被你活活砸断了一条腿,你弟弟趁着你不注意欺负她,你还说她勾引人说她脏,最后她喝药自杀了? 「胜子,你那三个女儿死的时候几岁?你家门槛下的三根钉子还结实吗?」 这是我一定要留在这里的原因。 从我踏入这个村子,看到那冲天的血色,便知道这里的孽障无法消除了。 我看着死状凄惨的鬼魂,满眼是发黑的血色,耳边是凄厉的哭号,这是旁人眼里的宁静山村,但是我眼中的无边炼狱。 我本来想着要走,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留下来了。 我真觉得自己很厉害,但我快开学了,没时间打游击战,所以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嫁给这家。 全村的人都要来喝喜酒。 踏入这个院子,他们就走不了了。 满山的冤死鬼都来吧,今天我来罩着你们,我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好不好啊?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劣质的酒水在一次性塑料杯中泛着辛辣的味道,我划破手臂,将血滴在里面,随后泼洒出去。 那鬼魂有了实体,俱是死前的模样,个个面容枯槁鲜血淋漓,他们被那老人困在这里,无法下阴司告状,不能过奈何桥投胎,困守此地日日夜夜在经受死前的痛苦,她们的怨气、恐惧、愤怒、痛苦都被那老人吸食,成了他修行的养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孩被杀啊? 因为没有男孩子投胎啊! 为什么没有男孩子投胎啊? 因为这里的人死了以后被鬼魂厮杀吞噬,投胎的魂魄不敢来啊! 于是那个入了邪道的人就把鬼魂镇压住,你们有怨没关系,就不要投胎了,不要耽误了我们村的香火。 我们要传承下去的! 院子里渐渐响起了哭号的声音,那些惨死的鬼魂啊,趴在凶手的身上,撕咬着,哭着,她们痛苦至极,但是她们不得解脱。 我转身进了屋。 进了屋一把锄头就砸了过来。 幸好我躲得快,否则脑袋都要开花了。 我老公喘着粗气,拿着锄头,我公公在他后面拿着镰刀。 一家人就是没滤镜,外面的人都害怕我,他们不害怕。 我歪头看向拿着另一把镰刀的婆婆,问:「你也是被拐来的吧?」 我问:「你上大学了吗?」 我说:「你的女儿死了欸!」 她没说话,咬着牙把镰刀劈了下来。 可是他们没办法对我采取什么伤害措施,我两脚卸掉门板,双手将其舞得虎虎生风,将三人俱砸倒在地。 见他们的惨状,我沮丧地摇了摇头。都是一家人,大喜的日子大打出手,何必呢? 大喜的日子,血亲不应该缺席。我对外面喊:「我的大姑子小姑子啊,我是这家的儿媳妇,今儿过门,大喜的日子,你们也进屋来,喝杯我的喜酒,看看咱爹妈。」 屋内的温度在下降,我听见孩子在哭,那浑身青白的小娃娃往屋里爬,只有脑瓜顶上一个血洞往外呼呼冒血。 她们不敢啊,她们的亲爹那么厉害,她们的哥哥那么厉害,她们害怕,她们不敢进来。 所以我嫁过来了,我是这家的主人,我邀请她们进来,她们进来便不受伤害。 她们哭着,她们嚷着,她们喊着爹娘,她们喊着哥哥。 她们爬到了父母兄弟的身上,说自己疼。 我的大姑小姑啊,有的是刚出生就死了,有的是四五岁被虐死。 都是爹妈生的,怀胎十月,大小养了几年,你们的爹妈,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我那婆婆颤抖着手,放在爬到她腿上的女孩脑瓜顶上,想要止住那呼呼冒血的洞,她哭号道:「二妮啊,你别怨妈,妈没办法啊,妈日日夜夜都哭,哭得眼睛快瞎了!」 二妮咯咯笑着,眼睛却往下掉眼泪。 她喊着妈啊妈啊,往上爬。 我叹了口气,往外走。 外面成了修罗场。 那惨死的娃娃和女孩,都成了怨鬼,趴在作恶的人身上撕咬呢! 我去了那个猪圈。 我学姐没有去报复人,她跟着我走。我没问她为什么不去报复,她也没说。 其实她本不应该这样的。 她的伤在慢慢愈合,她也在慢慢恢复从前的模样。 她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女生,清秀的容貌,沉闷的性格,唯独不同的是,她有个聪明的脑子。 她活得平静但是很快乐,她的人生从没有遇到过阴暗的事情。她遇到的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她的父母爱她,她的舍友关系和睦,她打工的老板娘关照她,她的导师喜欢她,她拿了国奖,论文即将发表,她放弃了保研的资格,心心念念要考国内顶尖的学校,要跟业内顶尖的导师。哪怕生活有些不如意,但她总有爱她的父母和笑嘻嘻支持她的朋友,不如意也都变成了难得的阅历。 然后啊,她就被一句「小三」拉入了谷底,没有人在乎她的国奖和论文,没有人在乎她的成绩和父母,她的所有价值都在自己的子宫,她被殴打,她被辱骂,她死前喊着妈妈,她的妈妈已经满头白发,爽朗爱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