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后,叶秋莹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喂,你好?” 温润清甜的嗓音让沈之珩心微微一动,连自己的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秋莹。” “之珩哥哥!你下训了吗?” “嗯,你在干什么?” “我在陪家豪玩,伯父开会去了,伯母出去买东西,爷爷跟奶奶也出去了,你吃饭了吗?那个……最近天气很冷,你记得穿厚一点,别生病了。” 叶秋莹小大人似的叮嘱,可语气又吞吞吐吐的。 沈之珩抿抿唇,他都能想象到叶秋莹红着脸,手指绞着电话线的害羞模样。 “放心吧,不会的。” “……之珩哥哥,你过年能回来吗?爷爷和奶奶都很想你。” 他眉目微蹙,没有立刻回答,参军后他几乎没回家过过年,但这回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哪怕只有一两天时间。 “回的,但时间可能不多。”沈之珩轻声回。 叶秋莹立刻笑着说:“没关系,你能回来就好!” 又聊了几句,叶家豪哭起来,两人才不得不挂断电话。 放下听筒,沈之珩叹了口气,叶秋莹才满十三岁不久,要等她成年,还要等个五年才行,如果要结婚,那就要等七年……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年前两个月,姜雪柔几次来找沈之珩,都被挡在了门外。 为了早点升上正连,沈之珩积极训练,还恨不得把其他连队的任务都抢过来。 眼看就要过年,组织似乎看到了他的潜力,加上他这半年来多次立功,特意给了他七天的假回家。 棉絮似的雪花一片片飘落,绿皮火车响着喇叭,‘哐嚓哐嚓’地使劲了站。 沈之珩拎着箱子下了火车,环顾整个月台,真的恍如隔世。 当年他就是在这儿背着家里人,自己上了去淮东的火车入伍参军,没想到自己居然回来了…… 因为没有提前告诉家里人他回来了,沈家只当他是又跟从前一样不回来了。 风吹过光秃秃的枝丫。 给叶家豪买糖葫芦回来的叶秋莹拢紧了衣服,生怕让一丝风灌进脖颈里。 忽然,小孩的啜泣让她脚步一顿。 循声找去,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树下哭。 叶秋莹立刻走过去,躬下身询问:“小弟弟,你怎么了?” 小男孩抬手指了指树杈:“球,球下不来了,妈妈会骂我的……” 抬头一看,高高的树杈上卡了一个足球。 见小男孩哭的这么伤心,叶秋莹于心不忍,便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他:“别哭了,这个给你,我去帮你把球拿下来。” 第29章 叶秋莹第一次爬树,爬的很不稳。 她只能勉强攀住树皮的缝隙,一点点踩上树枝。 因为她的动作,树枝微微晃动,落下了些积雪。 叶秋莹跨坐在树枝上,看了眼下面,心跳都听了一节拍,实在是有点高…… 她吞咽了一下,默默给自己在心里打了个气,俯身去够卡在树杈上的足球。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叶秋莹深吸口气,硬着头皮压下身体。 球终于掉下去了! 可她身子一歪,整个人也跟着球砸向地面。 “大姐姐!” 伴着小男孩害怕的惊叫,叶秋莹认命地闭上眼,心里想的不是自己会摔成什么样,反而会担心会不会给伯父他们添麻烦。 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叶秋莹懵懵睁开眼,沈之珩担忧的脸庞顿时占据了整个视线。 呆了好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惊喜叫道:“之珩哥哥,你回来啦!” 沈之珩嗯了一声,眉头皱的紧紧的:“我要是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摔死了?” 说话间,他又后怕又无奈。 现在叶秋莹的危机意识也太薄弱了,那么高的树也敢爬,要不是他接的快,定会摔出个好歹来。 叶秋莹这才反应过来,窘迫地低下头解释:“我,我是想帮小弟弟……” 小男孩捧着球过来,仰头朝她说:“谢谢你,大姐姐!” 叶秋莹立刻笑着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快回家吧。” 小男孩点点头,转身跑回了家。 看着怀里眉眼温柔的女孩,沈之珩心里淌过丝暖流。 她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 “之珩哥哥,你快放我下来……”叶秋莹低着头,恨不得把整张脸迈进衣领。 虽然街上没什么人,但被人这样抱着,还是太难为情了。 沈之珩喉间溢出声轻笑,不留痕迹地掂量了两下。 重了些,不像半年前被救出来时那么瘦弱了。 都过了12,已经13岁的小姑娘,太瘦了不行。 将人轻轻放下,又发现她高了些,差点就到他的胸口了。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沈之珩抬手理了理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 叶秋莹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家豪一直盯着别的孩子手里的糖葫芦,我就出来给他买了,但为了哄那个小男孩,我就把糖葫芦给他了……” “那就算了,家豪年纪小,少吃些糖也好。”沈之珩无比自然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家。” 微凉的小手被温热的大掌包围,叶秋莹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砸了一下。 她手僵硬地任由对方握着,视线却忍不住去打量快半年都没见的人。 敏锐的洞察力让沈之珩很快就察觉到了叶秋莹的目光。 他转过头,看着像作弊被抓而惊慌的女孩,弯起嘴角:“怎么了?” 叶秋莹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回答:“之珩哥哥,你……好像黑了,还瘦了……是不是很辛苦?” “当兵就是这样,辛苦训练到位才能保护人民群众。”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一起回了家。 当看见快三年都没回家的沈之珩,整个屋子跟炸了锅似的。 爷爷奶奶叫着‘乖孙子哎’就把他搂在怀里,眼泪一个劲的流。 沈母看到瘦了一圈的儿子,也忍不住红了眼。 叶秋莹站在叶家豪身边,看着这一幕,微黯的目光含着丝羡慕。 尽管沈家对她跟弟弟很好,可她始终想着自己的父母,如果他们还在该有多好…… 第30章 细雪飘落。 叶秋莹坐在门口,双手撑着下巴呆望着一片片落下的雪花。 忽然,视线里忽然坠落一个精致的小海螺,她目光骤然一亮。 “喜欢吗?” 沈之珩坐到她旁边,将海螺项链放在她手里:“这是一个月前去沿海训练时我捡到的,看着挺漂亮,就做成了项链想送给你。” 叶秋莹爱不释手,葱白的指尖摩挲着海螺上的花纹:“好漂亮……喜欢!谢谢之珩哥哥!”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海螺放在耳边细细听着。 沈之珩不解:“怎么了?” 叶秋莹一脸煞有介事:“书上说海螺里有海浪声……” 可听了一会儿,她又失望地拿开:“不过好像只有风的声音。” 沈之珩笑了笑,她八成是看了那些童话书才会真以为海螺里有海浪声。 想起刚刚在客厅里看见她站在一边红着眼的模样,他轻声问:“你刚刚哭了?” 叶秋莹愣了瞬,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有哭……” 可看到沈之珩那好像看透她心的深邃眼神,她登时就收了声,捏着海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想父母?” 沈之珩一言必中,让叶秋莹惊讶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过的真的快乐吗?” 听着他的话,她慢慢垂下眼眸:“快乐的,可是……之珩哥哥,我不想让自己跟弟弟成为你们的负担。” 面对叶秋莹目光中的哀伤,沈之珩心头一紧:“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弟弟的腿很难好,他年纪又小,以后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治疗……你已经救了我的命,又把我跟弟弟接到这里,给了我们吃饱穿暖的生活,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心里很过意不去……” 说着说着,叶秋莹的声音竟有些嘶哑。 见她一脸的怅然和自责,沈之珩只觉呼吸都被扼住。 他见不得叶秋莹有任何不开心或者难过的表情,可又忘了她也有敏感的一面,当初把她接过来的确很唐突,忘了给她吃定心丸。 沈之珩握住叶秋莹不安的手,嗓音清冽:“你现在还小,要真想报答哥哥,就等长大些吧。” 叶秋莹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丝茫然,显然是不太明白他说的‘报答’是以什么方式。 沈之珩屈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所以现在不要想太多,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哥哥就放心,如果你在家里总是这样自寻烦恼,哥哥也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影响训练受伤……” 一听他会受伤,叶秋莹唬了一跳,忙说:“不不不!我不自寻烦恼,你千万别受伤!” 沈之珩忍不住笑了:“这才对。” 见他又笑了,叶秋莹不免怔住。 她从没想到一个人不笑和笑的时候像两个人。 沈之珩不笑的时候,好看的脸好像覆着层冰霜,明明年纪也不是很大,可眼神却老练犀利,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可一笑起来,他仿佛又是最平凡的十九岁大男孩,眉梢眼角都透着阳光般的温暖。 看着门口坐在一起的身影,二楼阳台上的沈母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第31章 夜深。 开了一整天会的沈父疲惫地躺上床,正要好好睡上一觉,一旁的沈母推了推他:“老沈,我跟你说件事儿。” 沈父打着哈欠,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忙了一天,你让我歇会儿……” 沈母直接开了灯,掀开他的被子:“你没发现之珩对秋莹很不一般吗?” 沈父叹了口气,强撑起精神坐起身盖好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