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他以极低的声音说着,我差点以为是幻听。 时洲垂下眼眸,眼圈红红的,倒比我更像是只兔子。 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我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他把我提起来放到了一旁,又坐到了窗边,痴痴地望着远方,拿出佛珠一颗一颗地拨动。 嘴里细细碎碎念叨着佛经。 听家里的管家曾说过,时洲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开始封闭自己,一心出世,没什么再能扰乱他心绪的。 不知道怎地,我脑海中忽然闪过慈善晚会上她们说的话。 我和佛珠,到底谁在他的心里分量更重。 于是我蹦跶着一跃而起,鼓起勇气一爪子扯断了他手里的佛串。 手串散了,佛珠滚落一地。 我忽然感觉身上十分燥热,脑袋晕乎乎的。 几秒过后,我看见时洲震惊的目光,他双唇都在颤抖,一反往日无喜无悲的样子。 身旁的镜子映射出我的身影。 我化成了人形。 「阿遇......」 他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拥向我,将我揉进他的怀里。 「佛珠碎了,你回来了。」 5 阿遇是谁? 这个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 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将我打横抱起,翻身将我压在了床板上。 时洲的脸离我很近,我脑袋瞬间一空。 心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我屏住了呼吸,下一秒,一个吻落了下来。 呼吸里全是他身上的檀香。 时洲吞噬的气息强烈,惹得我浑身紧绷,他闭着眼,动情又疯狂地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似在宣泄多年的思念。 动静很大,惹得家中的佣人纷纷敲门询问。 我张嘴想回应,却又被堵住了。 「唔……」 时洲的门紧锁着,外面的人进不来,急得焦头烂额,时不时询问时洲的情况。 可时洲就像是听不见那般,丝毫没有停下来。 他掀开了漆黑潋滟的瞳,瞳孔中倒映出我的脸。 时洲目光流转在我脸上许久,他忽然哑着声音问:「你在害怕?」 我抿了抿唇。 说害怕也没错,可更多的是…… 时洲手臂忽然卸了力气,他把头埋进了我的脖颈,环着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啪嗒。」 有什么热乎乎的落在了我的脖子处。 我拿手碰了碰,湿漉漉的是时洲的泪珠。Уž 他哭了? 看见他哭,我心里很不好受。 「你为什么要哭,我从兔子变成人,你不开心吗?」 闻言,他微微一愣,眼眸中那抹光又渐渐暗了下去。 他慢慢恢复了理智,缓缓松开我:「抱歉。」 「我去给你拿衣服。」 话落,他背着身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了我身上。 6 我探出脑袋,裹着毯子在房间里面四处走着。 从四腿动物变成两脚动物后,我倒也没什么不适应。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精心定制的淡色刺绣旗袍。 旗袍很精致,晕上了江南水乡的画,还熏上了淡淡的香,和时洲身上的檀香不同,但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 「换上吧。」 我老老实实地背过身换衣服,衣服出人意料地合身。 换好衣服后,我戳了戳时洲结实的肩膀。 「好了。」 时洲回过头,看到我的那一刻的目光眼眶红了。 他伸手想要触摸我身上的旗袍,却在快要碰到的那刹那松了手。 紧张得恍若一个孩子。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 我脑子一热,伸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我学着他曾经安抚我的样子,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你不许哭。 「你一米九的大男人,难道还会被我一只兔子欺负吗?」 时洲红着的眼眶多了几分笑意: 「你不是兔子了,以后你也和我一样。 「况且,如果是欺负,也是你被欺负。」 嗯,看样子心情是好些了,都有精力来调侃我了。 我尝试穿着旗袍走两步,可才刚挪动步子,脚丫子就踩到了地上冰冰凉凉的珠子。 是掉在地上的佛珠。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听说那佛珠还是他一拜一求跪了三千多层台阶去寺里求来的。 刚刚怎么就脑子一热把这佛串给扯断了。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颗佛珠,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裂痕。 「碎了……」 我想再捡起几颗,看看有没有完好无损的。 我手指刚碰到下一颗,手腕却被时洲扼住了。 「别捡了。」 「对不起,时洲,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去求佛珠,或者我去找最最有名的修复店。 「佛珠碎了,是不能这样弥补的。」 「那要怎么弥补?」 时洲眸子一深,几秒后缓缓启唇:「佛珠碎了,从此以后你陪着我可好?愿意吗?」 我用尽兔生的力气点了点头。 非常乐意。 和时洲在一起,我非常非常开心! 「时洲,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取个名字? 「你是不是喜欢叫我阿遇?那我就叫阿遇好了。」 如果他喜欢,我叫什么名字都没关系。 「不用考虑我喜欢什么,乖乖,你取你自己喜欢的名字吧。」 「那,我和你姓好不好,我喜欢阿遇这个名字,我以后就叫时遇吧。」 6 刚刚一折腾,我现在又困了,抱着枕头顺势就往时洲床上赖着不动。 时洲捏了捏眉心,起身拉开门喊了管家。 「周叔,帮时小姐收拾出一间屋子吧。」 好难过。 变成人了就不能和时洲一起睡了吗? 我不情不愿地起身,随着时洲走出房间的时候,家里的佣人都看呆了。 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身上,然后又齐刷刷落在时洲的手腕上—— 没有了那串佛珠。 时洲的事情,他们不敢多问,直到管家周叔上来,他们才询问似的看向周叔。 周叔看到我时的表情,倒没有像他们那般夸张。 他礼貌地喊了我一声「时小姐」。 我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时洲安排道:「让人把这间屋子的东西里收拾一下。」 他指的屋子里的东西,是散落一地的佛珠。 时洲去外面接了个电话,我闲着无聊在门口数了数掉落的佛珠,怎么少了一颗? 我也没多想,正在里屋收拾的几个佣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我立马竖起耳朵听墙角。 「时总什么时候带来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该不会......」 「这佛串都断了,好在时总终于不再一心想着出家了。」 「但你不觉得,这女孩姓时,该不会是......」 她们话说到一半,忽然回头和趴在门边上的我刚好对视。 我尴尬地别过脑袋,她们也安静下来了。 7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挤出一抹笑容后,立马脚底抹油溜到了时洲身边。 时洲见我过来,匆忙挂了电话:「先就这样,我会参加。」 他把手机随手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从沙发上拿起西装外套披上。 「我临时要去参加一个酒宴。」 时洲系着领带,修长的手指绕来绕去的,很好看。 我看得入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嗯,所以呢?」 时洲手上的动作停下,回过头看向我: 「你可以早些睡,有什么事情喊周叔。」 我几步跳到他旁边,眨着圆圆的大眼睛问:「不能带上我吗?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时洲闻言,笑得无奈。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姿势还有些宠溺:「你现在不是一只兔子了,不好带。」 「可酒宴这种,不都可以带女伴的吗?」 「女伴,嗯?哪种?」 我想了想,仔细地描述:「就是那种穿着黑丝大长腿的漂亮姐姐,或者穿着抹胸身材巨好的姐姐。」 「哦~」 时洲挑眉,然后轻笑:「时遇,你现在的样子,不过二十岁,你当我的女伴不合适。」 「那怎么样才能合适?等我长大吗?那还要几年?」 时洲用手比划了一下我脑袋到他胸口的位置:「有些事情,得等你长大才行。」 8 时洲终究还是在我无敌疯狂纠缠中松了口。 我和时洲一起上了他的黑色劳斯莱斯。 时洲下车的时候,许多记者和业内知名人在车前迎接。 「听说这次时总带了女伴,他不是一向无心这些的吗?」 「我还听说,时总现在已经不戴佛珠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女伴引得他入了世。」 「快看快看,他们来了!」 这些话我能听见,时洲肯定也能听见。 他像是察觉到我的想法,弯下腰在我耳边轻轻说:「别多想。」 我确实没什么心思多想,摄像头和闪光灯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扯着时洲的胳膊,往他身后躲了躲。 「好闪。」 时洲习惯性地伸手替我挡住了灯光。 「时总的女伴看起来年纪很小,居然是个江南美人?」 「你别忘了,时总上一任女友也是江南美人,那身段,简直了。」 「你还别说,两个人还有点像。」 …… 身旁的助理见状赶紧上前驱赶那些记者:「不好意思,时总今天不接受任何报道。」 进大厅后,时洲给我安排了个安静点的位置: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要乱跑。」 我乖巧地坐着:「知道啦,我又不是小朋友。」 听完我说的,时洲又笑了起来。 他最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比起曾经那个冷冰冰只会对着窗户念经的时洲好像不一样了。 「你看起来和小朋友也没什么区别。」 我有些不服气,「时洲,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吧,你才……」 我扳着手指数了数,「三十岁?」 也没有很大吧,三十岁,不算老。 时洲敲了下我的脑袋:「二十九。比你大很多了。」 时洲拿年龄说事的样子就没那么帅了,「哦。」 9 时洲去忙后,我又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最后是被一阵讨厌的声音吵醒的: 「这是哪混进来的不入流的女人,在这种场合都能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