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儿鬼精鬼灵,见陆瑾辞的目光,笑嘻嘻道:“紫苏姐姐问小奴都在金陵做什么,小奴半个字也没说。” “嗯。” 夜里陆瑾辞再回见曦园休息,紫苏伺候陆瑾辞更衣,一双素手轻轻停留在了腰间。 陆瑾辞轻轻将她的手拂开,慢条斯理问:“这么多日了,想好了么?我许你的那项好处?” 榴园依旧清净,但顾婉兮觉得日子越来越慢,辰光越过越长,说煎熬,多少有些,但她尚且能忍下来。 后来几日,连喜哥儿都不曾露面,顾婉兮老觉得有人在花窗下唤她姐姐,出去一看,却偏偏没有人。 顾婉兮这才有些坐不住了。 问送食盒的婢子,那婢子开口道:“喜哥儿这几日生病了,听说是夜里受风,身上发起了花痘” 顾婉兮一颗心猛然提到嗓子眼里,脸色发白:“大夫来过了吗?是什么痘?” “婢子也不知道,婢子只在厨房听差,不随意往外头去听说哥儿已经挪到外院去静养,这几日都不在内院里住,屋子里也撒了石灰” 顾婉兮身上发软,被宝月搀扶着在椅上坐下。 桂香馥郁,香气沉浮。 走到这一步,其实没什么好争的。 她以为自己若无其事的在榴园默默呆个一年、两年,甚至很多年。 若没有人送水送饭,她连两日都撑不过。 就算在这里衣食富足,无人打搅,却连一个月都受不住。 太难了。 无论怎么做,怎么面对,始终逃不过去,一次又一次,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个无法摆脱的人。 他要什么? 他要她身心都臣服,心死踏地,毫无退路。 顾婉兮静静坐了片刻,慢步走出屋子,跟守门的仆役说话,语气平静:“我要见陆瑾辞。” 守门的仆人等的就是这句话,忙不迭去通报,后来气喘吁吁的回来传话:“大哥儿和孙先生在说话,不得闲大哥儿还说了二小姐若是要找他,知道去哪儿找。” 她当然知道去哪儿找。 第63章第63章 连通她卧房和外院书房的那条密道。 时明时暗, 有光有影,还有砖缝罅隙灌进来的微风。 有人在那头等她。 宽大的书桌设在窗下,经窗暖阳铺出一片绵密柔光, 桌上宣纸照得如白雪一般, 他低头执笔写字,身上落满温煦阳光, 光影沉浮,更显丰神俊朗。 吱呀一声轻响, 而后是轻盈的脚步声,钗环相撞发出的轻微脆响。 一切皆有因, 也必皆有果。 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若是从一开始就抓住不放, 哪有现在的是是非非。 “站在那发什么愣?”他抬头看她,眉目舒展,“妹妹过来帮我研磨。” “我听说喜哥儿生病了。”顾婉兮抿唇,秀眉压着杏眼, 忐忑问:“很严重的病?” 他俯身挥墨, 并未回她的话。 顾婉兮走过去, 挽起衣袖,露出一对雪白手腕, 两只剔透水色玉镯,十指纤细, 骨肉丰盈, 捻起鱼形墨锭,一圈圈将墨汁晕开。 红袖添香可读书。 陆瑾辞的目光从她粉绯圆润的指甲上挪到笔下,问她:“妹妹这阵子在园子里做什么?” “还是那些,读书, 写字,针线、玩闹。” “羡慕妹妹的闲情逸致。”他微笑,“妹妹来瞧瞧,我这字写的如何?” 顾婉兮搁下墨锭,忍气吞声:“我问喜哥儿的病,他好么?” 陆瑾辞偏首瞧她,见她蹙眉,脸上有恼意,将笔搁下,挽袖净手:“没什么大碍,应是奶嬷嬷夜里没照顾好,受了寒气,发起热来。白日又不知去哪儿玩了,被什么虫沾身,身上燎起一串疱疹,起初以为是痘,大夫来过,说只是虫咬,敷些药就好了。” 是家中没人悉心照顾,她松了一口气,又自责起来:“我要见见他。” 孩子就在隔壁的厢房里静养,屋里大小几个婢女守着,见陆瑾辞带着顾婉兮来,都退了出去。 喜哥儿身上刚换过药,小脸红扑扑的,绿色药膏东涂一块西涂一块,两手擎着只兔子灯,见顾婉兮来,也禁不住眼里蓄了两包眼泪,扁扁嘴:“姐姐,你来了。” 顾婉兮仔仔细细看他身上,一串串细细密密的小疹丘已有见好的趋势,这下放下心来,将喜哥儿搂在怀里:“好孩子。” 她们姐弟情深,喜哥儿察觉顾婉兮语气哽咽,也安慰自己姐姐:“姐姐别担心,我很好呢,就是被一只花翅大蛾子扑了几下,才弄成这副模样。” “下次可不能在园子里乱玩乱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知道啦。” 顾婉兮陪着喜哥儿喝过汤药,吃过几块糕点,又哄了一回,将孩子哄睡下。 她想要把喜哥儿挪到榴园去照顾,陆瑾辞不应:“就在我这也是一样,过两日就搬回主屋去,何必挪来挪去麻烦。” 又道:“你每日过来照顾,也是方便。” 顾婉兮扭头盯着他。 他也瞧见她那绵长冷清的目光,在椅上坐下喝茶,眉眼轻垂,意态闲适,等她开口说话。 他要的也很简单,只要她低头。 可以心不甘情不愿,但先要屈服。 至于那些棱角和细刺,总能慢慢打磨得趁手。 顾婉兮一声不吭走到他身前,站了良久,细白的手指去摘衣上的盘扣。 罗裳缓缓滑落在地。 陆瑾辞蹙起了剑眉。 室内安静无声,唯有香樽吐出袅袅轻烟,狭长的丹凤眼偏阴冷,却被微垂的眼尾和黑长的睫扭转,调和成几分温柔底色。 眼前旖旎光景,花容云鬓,明眸皓齿,肤如凝脂。 顾婉兮看见他那双深沉如海、眸光点点的眼,倒影着她的婀娜身姿。 室内微凉,沉沉目光将滑腻肌肤烫起颗颗战栗,她咽了口气,微微抬起下颌,灵蛇一样拱进他怀中。 锦袍滑顺,沾着温热体温,是另外一层肌肤。 甜香侵骨,呵气如兰,红唇轻轻印在薄唇上。 是轻吻,柔弱的、试探的,唇瓣相触,宛如微雨落雪。 陆瑾辞一动不动,双手稳稳扶在椅圈上,在她的吻游离至耳际时,轻声问她:“这就是妹妹认错的法子?” “不合哥哥心意么?”她问。 “不,我只怕妹妹后悔。” 素白的罗帐将他们和世间隔绝。 她以为是寻欢作乐只是寻欢作乐,没想到也可以是屈辱。 膝盖已经发麻,却被按着半点动弹不得。 她撑着手臂要将身体支起,一只手严严实实贴在了玲珑肩背,手掌往下一摁,纤弱娇躯压成一团,又跌趴回去。 一而再三,她要撑起肩膀,他偏不让,要躲藏闪避,他亦不让,就是要她在他手掌下俯首称臣。 陆瑾辞听见软枕上传来的啜泣。 “这就不行了?”嗓音又哑又沉,“既然要认错,那先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