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烟,你说我们昨日不该将你留在䧿山,可怎不想想那是因为你任性在前。” “我们已经跟你道歉了,姝兰也哭着与你下跪,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又没有真的出事,你只是受了点儿伤而已,难不成你要我们给你偿命……” 啪—— 铖王妃在厨房里替云烟看着汤药,想着她昨儿个受惊,亲自替她熬点补汤,可谁知道一转眼谢寅就带着阮家兄妹闯了云烟的院子。 她怕云烟受了委屈匆忙赶过来时,刚一进院子就听到谢寅大放厥词。 手里端着的药汤朝着谢寅脚底下就是一摔,烫的他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铖王妃满脸铁青上前:“谁准你把他们带进来的?!” “母亲……” 铖王妃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打得趔趄:“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今日在钱家的事情你都忘了,还是我跟你说的话你半句都没记在心上,你明知道云烟差点被这贱人害死,你还敢把她带进来?” “荣姨母。”阮瑾修吓了一跳,“不是阿寅,是我……” “阮大郎君!” 铖王妃直接断了他的话,一句称呼满是冷怒, “这里是铖王府,不是你们阮家后院,我教训我自家又蠢又毒又没脑子的儿子,还轮不到你阮家大郎来插嘴,还是你阮大郎君平日在朝中录事郎没当够,连我这个铖王妃也想训斥几句?” 满是讥讽怒嘲,阮瑾修脸上乍青乍白。 “还有,我是云烟的姨母,不是你的,难怪你们阮家会教出个充庶乱认亲戚的外室女,感情阮大郎君这些年的礼义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到本王妃,该行什么礼,要我教你吗?” 阮瑾修脸上先惶然,再是难以置信,紧接着煞青煞白满是屈辱。 铖王府和阮家虽无血缘,可因着二房云烟母亲的关系,两家往日走的极近,就连他也时常回出入铖王府中,往日铖王妃待他甚是亲近,他也一直都跟着云烟唤她姨母,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铖王妃会突然翻脸。 对着铖王妃冷漠的眼,他满是屈辱忍不住朝着云烟看去,希冀她能开口。 可谁知宁煜大袖一挥,便将红着眼的小姑娘掩在身后。 “阮大人是听不懂铖王妃的话,还是不知礼仪?” “沧浪,教一教他。” 沧浪拿着剑上前,一脚就踹在阮瑾修腿腕上。 “下臣见王室,行跪拜大礼,阮大人可要记住,下回莫要忘了。” 第17章小海棠,要不要跟本督走? 整个院中风声宁宁,阮瑾修那一膝盖跪下去时,就听见伴随着闷哼的一声重响,云烟甚至怀疑他膝盖是不是都磕碎掉了,而身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却只是拉着袖缘挡住了她的脸。 云烟感觉到隐约温热遮住眼前,耳边是他玉石清冷淬寒的嗓音:“你叫阮姝兰?” 阮姝兰脸色惨白。 “你既说昨日之事因你而起,你不该失手掀翻了阮二夫人的长明灯,又说只要能求得云烟原谅,要你做什么都可以,那你就从这里出去,从铖王府门前开始,一步一跪磕头直到灵云寺,替阮二夫人重请长明灯。” “阮大娘子这般善解人意为兄分忧,想必不会拒绝。” 阮姝兰闻言瞬间呆滞。 他疯了?! 铖王府在京城最繁盛的地方,光从这里到城门处都得小半柱香的时辰,更何况是一路去到灵云寺,她要是真的一步一跪磕到灵云寺,先不说丢人与否往后还能不能在京中立足,她这双腿也别想要了。 “怎么,不愿?看来阮大娘子也不是那么心诚。” 阮姝兰被宁煜目光看得脸色惨白浑身发颤。 “阿兄……”她害怕地颤声,又忍不住看向身旁谢寅,“阿寅哥哥…” 谢寅本就气怒,此时直接怒骂:“你未免欺人太甚,这么跪到灵云寺,你这是想要姝兰的命!” 阮瑾修腿上被踹的生疼,那膝上刺痛一遍一遍提醒他刚才受过的屈辱,行过“大礼”之后无人唤他,他强撑着站起来,也不去看宁煜,只默然对着阮云烟:“你就这么看着他欺辱你兄姊?” 宁煜眸色一冷,就被身后人轻轻扯了下袖缘。 云烟从他身旁露出一张小脸来:“宁督主是我阿兄,我阿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百般纠缠想要我原谅,可以,让阮姝兰一步一跪一路磕头到灵云寺,我就考虑原谅她。”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二人露出个恶劣的笑来, “我本就歹毒狭隘,不如阮姝兰懂事温柔。” “阮郎君心疼令妹,谢世子怜悯她出身凄苦柔善体弱,你们也可以代她去跪,要是你们不够的话,将陆执年也一起找来,反正你们三人将她视为珍宝,想来替她跪一跪也是愿意的,还是阮郎君所谓的疼爱只是口头上说说?” “阮云烟……”阮瑾修不敢置信她能说出这般话来,“我是你阿兄!” “你不是。” 早在他违背诺言,将阮姝兰置于跟她一样的位置,早在他能为了阮姝兰一次又一次地训斥责骂她,将她扔在䧿山不顾她死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了。 对着阮瑾修满是怒意的眼,她声音如落雪清寒 “阮瑾修,我不想要你这个阿兄了。” 阮瑾修如遭雷击,满是苍白地踉跄了一下。 阮云烟长睫轻垂拉着宁煜的衣袖:“阿兄,我不想见他们。” “没听到?”宁煜冷漠,“送他们滚。” “阮云烟,你疯了。”谢寅嘶声怒道,“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我和瑾修哥才是你的亲人,我们才是你至亲,你居然认一个阉人当兄长,还这么折辱你长兄,你还要不要脸面了……啊……” 沧浪拿着剑鞘就甩在谢寅脸上,直打得他嘴上都见了血。 那句“阉人”如同触及了什么要害,宁煜神色骤冷,只一句“拔了他的舌头”,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跃出三道黑影,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唰”地放在谢寅脸前,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脑袋。 谢寅惊叫出声,满是惊慌地朝后躲开,却依旧被一剑划破嘴角,本是盛怒的铖王妃也是惊住。 “督主!”铖王妃吓得慌忙出声。 她气谢寅糊涂,却也没想要他丧命。 宁煜却是眸色冷厉丝毫没留情,眼见那黑衣人还要再动,正在这时院外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宁督主,别冲动,别冲动。” 铖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快步到了谢寅身前,抬脚就朝着他腿上踹了过去。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准你冒犯督主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这张嘴早晚要惹出祸事!” 谢寅挨了一脚后,铖王就将人推到一旁,堪堪挡住对面那黑衣人手里的剑, “只是几个孩子家打闹玩笑,怎值得惊动宁督主的黑甲卫。” 他说完怒视谢寅,“臭小子,还不跟宁督主道歉!” 谢寅嘴上疼得厉害,那一剑虽然避开,可划破的地方依旧流了血。 他既惊也怕,没想到宁煜这阉人居然敢在铖王府动手,更没想到父王对着宁煜也是先赔罪。 他心中惊惧怨怒至极,可是对着近在咫尺的黑甲卫,看着不远处神色淡漠是真想拔了他舌头的宁煜。 谢寅满是压抑的低声道:“刚才是我失言说错了话,还请宁督主原谅。” “失言无事,失命要紧,谢世子下次要是学不会怎么说话,这舌头就别要了。” 谢寅脸上涨红。 铖王眼底也是划过抹恼怒,觉得宁煜太过嚣张,可奈何这阉人在朝中权势滔天,却也只能忍着。 “宁督主今夜过府,怎不让人先与本王说一声,本王好能设宴款待宁督主。” 铖王强行转了话题,想要缓和气氛, “先前就听闻督主与云烟投缘,认了云烟为义妹,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外头的天还冷着,就都别在这里站着了,云烟,快唤督主和你阿兄他们移步前厅,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云烟又不想见他们!” 铖王妃从谢寅险些被弄死的惊吓回过神来,直接恼怒。 “瑾修毕竟是云烟的兄长,小孩子间生了误会说几句也就算了,闹得太过云烟脸上也无光,况且宁督主还在。” 铖王拉着她柔声劝完,便转头看向宁煜, “宁督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也劝劝云烟别闹了,免得伤了和气。” 宁煜抬眼凉薄:“本督的自己人早就死绝了,铖王想去陪他们?” 铖王脸上笑容一僵。 宁煜有些厌烦这些前仆后继使着心眼的人,扭头对着阮云烟道:“这里污糟,不好养伤,要不要跟本督走?” 第18章不嫁陆家 云烟有些愣神地看着宁煜。 跟他走? 她原本是想要留在铖王府的,因为姨母在这里,有她定能护得住自己,可是她却忘记了谢寅也在这里。 谢寅是铖王府世子,他能随意进出这府里任何地方,没人敢拦他,甚至不敢拦他带进来的阮家人。 她现在只要看到谢寅他们就觉得厌烦恶心,更讨厌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拿着同样的言语,同样的事情来刺她。 最重要的是,她得弄清楚铖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她出事后不到半年时间,姨母就突然病逝,可观姨母一直身子康健,为什么会说病就病了,病后不到一个月就骤然薨逝,她连尸身都没瞧见一眼。 留在铖王府里固然能随时护着姨母,可在铖王眼皮子底下也行事不便。 “云烟,别任性!” 看出阮云烟心生动摇,铖王断然呵斥了一声,扭头对着宁煜时已然没了好脸色,“宁督主,云烟有本王和她姨母在,就不劳烦你了……” 宁煜却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看着云烟: “本督有座宅子,就在城南积云巷,与本督府邸相邻,却单独设了门禁,你若是想要搬过去,本督命人替你守着宅院,非你准允任何人都休想踏足半步。” “那宅子是先前一谋逆朝臣的府邸,抄家后被陛下特意恩准赏了本督,里面一应物事俱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