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昼看了下时间,想到许书然在家,没有理会唐薇的挽留,径直回了家。 入夜。 许书然仍旧坐在自己房间角落里,微红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脚尖。 门慢慢地开了,他抬头看去,见是谢长昼,又把头低下了。 谢长昼拿着杯牛奶走过去蹲下:“你不吃饭,那就把牛奶喝了吧。”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心和爱怜。 和孟昭分开后,他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许书然。 他恨孟昭的狠心,却又不忍他们的孩子受到伤害。 许书然没把唐薇当母亲,在他的认知里,他就是个只有爸爸没有妈妈的孩子。 面对已经递到眼前的牛奶,许书然看也没有看一眼,不安地扭着身子。 “许书然。”谢长昼假意地冷了脸,“不要任性。” 许书然却像是故意和他唱反调,伸手将杯子推开,随着杯子地掉落,牛奶洒了一地。 谢长昼胸口“噌”地冒起了一团火。 但是看到那双噙满眼泪的眼睛,他心又软了下来。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孟昭,那满是委屈的眸子像是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一声沉叹过后,谢长昼还是放轻了语气道:“如果妈妈知道你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她会不高兴的。” 听了这话,许书然眼睫抖了抖,好像被这番话触动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谢长昼:“我想……她。” 口齿不清的话让谢长昼的心不觉一紧,但这三个字又好像引起了他内心的共鸣。 他伸出手,慢慢地搂住他,哑声道:“爸爸也想。” 第十六章 想见的人 医院。 萧洛羽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眼浅眠着。 病房中安静的只剩下病床旁医疗仪器运作声和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忽然,孟昭长睫颤了颤,眉头似是因为某些痛苦而皱了起来。 沉寂的意识慢慢清醒,她只觉头又晕又疼,而体内的五脏六腑有种被烈火灼烧过后的刺痛感。 暖黄色的光线慢慢钻进微眯的眼中,孟昭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几乎是一瞬间,萧洛羽立刻睁开了眼。 见孟昭醒了,他眼底多了些许欣喜:“嘉禾,你醒了。” 他走了过去,声音轻和。 孟昭喘了几口气,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 当看见身边的萧洛羽时,她眼里多了几分迷惘。 她还活着? 见孟昭神色仍旧有些痛苦,萧洛羽忙道:“你先别说话,等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说着,他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 不一会儿,值夜班的医生走了进来。 孟昭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却让喉咙和肚子更加难受。 医生道:“情况还算稳定,在痊愈前,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对喉咙造成二次伤害。” 闻言,孟昭眸光闪了闪,尝试着说话,却难以发声。 医生检查完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萧洛羽捻了捻被子:“好好休息,很快就好的。” 孟昭看着他,动了动有些泛白的嘴唇。 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了。 而且她也有些失望,为什么还活着。 如果死了,兴许还能看见父亲和她女儿。 萧洛羽了解孟昭,他坐下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说,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等你好了以后慢慢解决。” 闻言,孟昭带着些许疲惫的目光微微一怔。 萧洛羽几乎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清她内心的想法。 但他追着她,她却追着谢长昼,谁也不肯回头。 或者说在没有对过去真正想通时,根本没有办法回头。 孟昭干涩的眼眶不由一湿润,艰难地动了动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萧洛羽看着她噙着泪的双眼,笑了笑:“不用跟我说谢谢,我说过了,在我面前,你无论是哭还是笑,都不用憋着。” 平日待人淡漠的他将所有的包容和耐心尽数给了孟昭。 他不希望她永远沉浸在过去的伤痛无法自拔。 她该有她的骄傲,该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孟昭好像被这话说的动容了,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本就刺痛的喉咙更是涩的发紧。 此刻她的脑海满是谢长昼和沈母的绝情。 谢长昼不爱她了,或许她能视而不见,但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将自己逼上绝路,她哪怕死都可能无法释怀。 萧洛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帮她擦着眼泪。 等她哭完了,他才缓缓道:“哭完了就快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孟昭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看着萧洛羽,眼中多了分顾忌。 他是公司总裁,在这儿陪着她着实让她有些不安。 萧洛羽撞上她的视线,偏冷的声线却满是暖意:“八年都守了,还差这几天吗?如果公司处处都需要我出面,那我真是白养了一群下属了。” 闻言,孟昭抿唇弯了下唇角。 看着病床上的人慢慢闭上满是倦意的眼,萧洛羽又极轻道:“快休息吧,明天一定有你想见的人来。” 第十七章 质问 次日。 谢长昼早早的起来,正准备去医院,衣角忽然被扯住。 他回头一看,见是许书然。 “爸爸有事,你在家玩。”谢长昼摸了摸他的头。 可许书然非但没放手,反而攥的更紧了。 谢长昼皱起了眉:“听话。” 他去医院是去看孟昭的,但在所有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前,他还不想让许书然和她相认。 许书然仍旧倔强地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执拗。 见状,谢长昼紧绷着脸想了一会儿,而后道:“那你要乖,不许乱跑。” 许书然眼底掠过一丝欣喜,认真地点点头。 不过到了医院,谢长昼只是将他带到了唐薇的病房,而后才转身离开。 “言书……” 唐薇叫了一声,却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神色微变,看向一旁眼带不满的许书然,本就烦躁的心更添了几分不耐。 到底不是亲生的,她疼不起来,他也和她不怎么亲近。 如果不是为了谢长昼,她根本不想理会他。 VIP病房。 萧洛羽拿着让人买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孟昭。 孟昭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别扭。 她抬起有些无力的手,声音小而哑:“我自己来。” “别乱动。”萧洛羽将她的手按下,“等你好了,你自己怎么来都行。” 说着,舀了一小口粥凑到了她的唇边。 孟昭迟疑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萧洛羽的好意。 谢长昼没想到才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样岁月静好的画面。 病床旁的萧洛羽慢慢地给孟昭喂着吃的,时不时还那纸擦擦她的嘴角。 而孟昭也没有拒绝。 这样“缱绻”的场景让谢长昼眸光一暗,眼尾似是多了几丝不明的怒意。 他大步走了进去,好像在故意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孟昭神情一滞,她转过头,见谢长昼阴沉着脸站在病床旁。 昔日他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嘲讽仿佛还在耳畔,她只觉嘴里的粥慢慢变得苦涩,再难下咽。 那微红又隐忍着悲戚的双眸让谢长昼心不觉发紧。 萧洛羽好像丝毫不受影响,他放下碗,站起身:“我说了,如果是官司的事,去找我方代理律师。” 病床两旁,二人如同祝融和共工般势不两立地站着。 谢长昼冷睨了萧洛羽一眼,并没有打算和他浪费口舌。 目光最终落在孟昭脸上,那苍白的脸让他有一瞬的语凝。 “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生硬的质问让孟昭心底泛起点点酸楚。 难道她所做的还不够证明她的清白吗? 是不是只有她真的死了,她才能在他心里换到一点信任吗? 萧洛羽冷声开口:“她最近不能说太多话,有什么事等她恢复后再来问。” 谢长昼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是真的吗?” 她没有堕胎,也不知道生的是个儿子。 孟昭忍着心间的痛意,扯着嗓子艰难反问:“我说是真的,你信吗?” 她的声音沙哑的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