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疑虑,可又在瞬间明白了,眉头紧拧:“你不是说已经接受轻颜的死了吗?” 这一次,顾言庭没有说话。 他捏紧了拳越过父亲坐下,绷起的下颚有些发酸。 红糖糍粑是黎轻颜做的,衬衫是她的,医疗箱也是她在家为了方便去看黎家豪准备的…… 整个房子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没有动。 好像只有这样,他就能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在某个地方完成她的使命,总有一天会回来。 看着顾言庭微红的眼尾,顾父叹了口气:“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回来是来接孩子的,也幸好你早发现姜雪柔的本性,要不然孩子都得跟她学坏。” 听了这话,顾言庭低眉苦笑。 早吗?是迟了才对,否则黎轻颜怎么会受那么多委屈。 顾父也没再说什么,丢下句‘有时间就回家看看’便走了。 秘书看了眼顾言庭颓然的模样,不由低声问:“书记,您不再劝劝吗?” 顾父摇摇头:“我儿子我清楚,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谁劝也没用。” 四周回归沉寂。 顾言庭却觉耳边在嗡嗡作响,他下意识看向楼梯,总觉得黎轻颜下一秒会出现,轻轻地说一句:“你回来了。” 他眼眶一涩,深吸了口气强忍下胸口的要命的空荡。 “团长。” 警卫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外敬了个礼。 顾言庭敛去情绪,起身看过去:“什么事?” “刚刚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夫人弟……说黎家豪不肯做治疗手术。” 第15章 军医院。 面对黎家豪的抗拒,李越和院长束手无策的站在病房外。 见顾言庭过来了,院长立刻说:“顾团长,你去劝劝家豪吧,无论我们说什么,他就是不肯做手术。” 李越也是忧心忡忡:“而且黎医生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顾言庭眸光微微一暗,推门进去。 只见黎家豪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他看着窗外,眼睛无神。 顾言庭走上前,拿起术前要服用的药,又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先把药吃了,身体重要。” 听见他的声音,黎家豪慢慢转过头,聚焦的眼神慢慢浮起丝怨恨。 ‘啪’的一下,他直接打掉顾言庭手里的药:“谁稀罕你的关心!” 顾言庭脸色微变,没等他开口,黎家豪恨恨瞪着他:“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之前为了姜雪柔,是不是要抛弃阿姐?” 这几天,他后知后觉的一直回忆着姜雪柔那些话。 失去唯一亲人的痛,和因为心疼阿姐而对顾言庭产生的怨恨,像两把刀子日日夜夜绞着他的心。5 “没有。” 顾言庭没有像上回那样严厉对待,他看着黎家豪跟黎轻颜相似的眉眼,声音沙哑:“我跟姜雪柔的确有过一年的感情,但后来她说要跟父母去港市,我们就断了。” 黎家豪却不信,反而更为阿姐委屈。 他红着眼控诉:“自从阿姐跟你结婚后,我就没见她笑过了,她不是这样的啊你知不知道?她以前一提起你就会笑……” “你都娶了我阿姐,为什么不对她好?为什么要对姜雪柔好?为什么让阿姐伤心?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想着你,想了你整整十年!” “如果早知道你是个坏蛋,我绝不会让阿姐嫁给你!”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往顾言庭的心窝里捅刀子。 他以前不知道,可看到黎轻颜的日记后知道了,他失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见顾言庭不说话,黎家豪更加悲愤,被子枕头全往他身上招呼:“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听见里面的动静,李越和院长赶紧进来。 院长拦住黎家豪,急声劝:“家豪,家豪!你冷静一下!” 少年此时的力气大到吓人,他挣开院长的手,红的滴血的双眼透着无尽的绝望:“院长爷爷,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李越于心不忍:“家豪,你姐姐牺牲前千叮万嘱我要把你治好,为了她,你不能这样,你才十二岁,还有几十年的光阴,不说你自己,你姐姐的英灵也不会忍心看着你一辈子都受折磨。” 黎家豪却已经心如死灰,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只要阿姐能回来,我宁愿我另一条腿也断了。” 话音刚落,顾言庭突然把他扛了起来,朝李越道:“麻烦医生准备手术。” 说完,直接出去往手术室走。 黎家豪气急败坏地挣扎:“放开我!顾言庭,你放我下来!” 听见他连名带姓的喊自己,顾言庭眉头也不皱一下,把人放在手术台上。 黎家豪疯了似的要逃离:“我不要让阿姐一个人,我要去陪她,她总是保护我,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啪!’ 忽然,顾言庭一个巴掌狠狠摔在黎家豪脸上! 第16章 黎家豪登时愣住,呆呆看着面前终于露出怒意的男人。 “你要死可以,把腿治好了再死,免得去见你阿姐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白送了条命!” 顾言庭的声音很大,像是雷在不断宽敞的手术室里炸开,震的人心发颤。 黎家豪张了张嘴,喉咙里卡了千言万语说不出来,眼泪又淌满了脸:“阿姐,阿姐……” 顾言庭抑着眼眶的酸涩,声音渐渐哑:“我对不起她,可现在唯一能弥补她的就是照顾好你,你也一样,康复就是你对她最大的安慰。” 黎家豪低头抽泣,捏着裤子的手缓缓收紧:“我想她,我想她回来……” 顾言庭吞下哽咽,转身出去。 面对院长和李越关切的眼神,他还是保持着沉稳:“我这些天要准备军事演练,家豪就麻烦你们照顾,有事立刻联系我,我马上过来。” 院长眼眶湿润:“放心吧,我也答应过轻颜,会好好照顾家豪的。” 李越也附和道“我一定会让家豪好起来的。” 顾言庭感激地朝他们点点头,大步离开。 日落西山,天边的火烧云像是凝固的岩浆。 顾言庭走在路上,心绪渐远。 风吹来,一片木槿花瓣飘过他的眼前。 眼神恍惚了瞬,猛然一怔。 大道的尽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纤细身影迎风而立,晚霞照在她身上,像是覆上了层金光。 顾言庭步伐滞住,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那个影子一样。 “轻颜?” 一声沉哑的低唤,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温柔的脸庞就像当初在医院的重逢那样鲜活明媚。 她浅浅一笑,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顾言庭亮着眼眸,不可抑止地冲过去:“轻颜!” 伸手一揽,伴着对方的消失,他空落落的双臂僵在了半空。 胸膛霎时像遭受到了致命一击,短暂的窒息感过后,他无措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个转瞬即逝的人。 “轻颜……轻颜!” 伴着男人几近哀求的呼唤,木槿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整条寂静的街。 顾言庭踉跄几步,无力的双腿‘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支撑双臂的手攥成了拳头,不停在颤抖。 他从不知道,失去的滋味这么痛! 黎轻颜应该很恨他吧,要不然怎么会连梦都不给他一个…… 良久,顾言庭才重新找回身体的支配权,借着晚霞最后一丝光芒回了军区。 次日。 训练场传来一声声口令,顾言庭站在指挥台,墨眸一扫:“二排排长,两个人五枪脱靶两枪,把战斗当游戏吗?加大训练!” “是!” 二排排长被当众点名,脸面上有些过不去,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带的大部分都刚从新兵连分配下来的,之前都在训体能,现在突然转向作战演习,很多新兵蛋子还没适应,才导致成绩下滑。 这时,警卫员跑了过来,敬礼道:“团长,医院那边刚刚来电话,说黎家豪的手术很成功。” 听了这话,顾言庭严厉的眉眼才有了丝松缓。 等黎家豪康复,黎轻颜也可以安息了…… 警卫员欲言又止:“还有件事……” 顾言庭皱眉呵斥:“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是!” 警卫员立刻站直身体:“姜雪柔说要见您一面。” 第17章 顾言庭想都没想,直接冷下脸丢出两个字:“不见。” “你去告诉她,她的事有公安处理,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警卫员愣了半晌,才应声离开。 顾言庭绷着脸,想起那天在门外听见姜雪柔说的话,胸口还是像有团火在烧,可更多的是懊悔和自责。 如果他早点察觉姜雪柔的用心不良,也不会让黎轻颜受那些委屈…… 他仰头深吸了口气,慢慢压下涌上心的刺痛。 乘着午休,顾言庭赶去了医院。 病房里,黎家豪刚吃过药睡下。 哪怕是睡着了,他手里还抓着黎轻颜的照片。 顾言庭抬手轻轻触碰照片中黎轻颜的脸,心跳一顿,难言的悲哀弥漫。 和黎轻颜结婚这么久,他才惊觉自己连她一张照片都没有。 “顾团长。” 身后传来李越的声音,他立刻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他要恢复多久?” “依照他现在的情况,想完全恢复也要三四个月,而且还要修养半年。”李越解释道。 顾言庭抿抿唇,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