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渊眼眸眯了眯,紧抿的唇微微动了下。 想起之前沈母提议要楚清欢去抽血,他心里掠过一丝后怕,更觉烦躁。 他不该在乎她死活以外的事的。 “总裁。” 一身西装的保镖走了过来。 “人找到了吗?”晏承渊声音低沉,目光却未挪开。 “没有,不过我已经让人在杨娅家周围监视着了。”保镖回道。 晏承渊眉头一拧:“三天之内找不到人,后果自负。” 保镖高大的身体一抖:“是,是……” 待保镖转身正准备离开时,晏承渊又道:“把公寓里的东西都处理了。” 第十二章 伤 保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晏承渊的意思。 “是。” 保镖走了,晏承渊才走进病房,缓缓将门关上后,再走到楚清欢病床旁坐下。 他眼神又复杂起来,少了几分冰冷的脸多了些温和。 楚清欢原本长相精致,但自从换上抑郁症后整个人都开始慢慢憔悴,到现在瘦得都快脱了像,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变的像一把长在荒漠中的干草一样。 晏承渊扫了一眼她放在外面的左臂。 良久,他还是伸出手执起她的手,准备将她放进被子里。 顺着手臂的移动,袖口也往上收了几分,一道还带着血的新疤让晏承渊一怔。 他迟疑了一会儿,将袖子翻上去。 足足近十厘米长的狰狞伤口在她那病态白的皮肤上非常扎眼。 晏承渊心突然一沉,眸光也不觉暗了下去。 “就那么想死?”他低喃着,声音沙哑地让他也感到意外。 将袖子放了下来,又放轻了动作把楚清欢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后,他才起身离开病房。 次日。 临近中午,沈母就将炖好的鸡汤拿了过来给沈依蓉。 经过一夜的休息,沈依蓉说话稍稍好了些,只是活动还是不方便。 沈母正给她喂着糖,晏承渊走了进来。 沈依蓉一见他,脸色变得凝重:“昀节,思思,她……她人……呢?” 晏承渊闻言,眉头轻蹙了一会儿。 在沈家,除了沈父,就是沈依蓉和楚清欢关系最好。 楚清欢在娘家遭祸时,都是沈依蓉陪着她,也正是因为沈依蓉对她这么好,在得知是楚清欢把沈依蓉推下楼,让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晏承渊才会那么生气。 江家夫妻卑劣无耻,江家女儿恩将仇报,可不是物以类聚吗。 可是现在沈依蓉醒了,并且澄清了一年前的事,晏承渊的心不由再次有了丝迷惘。 见晏承渊不回答,沈依蓉着急了:“你,你说啊……” 从得知楚清欢曾被送到精神病院过后,她的心就一直很不安。 楚清欢有抑郁症,正需要安慰陪伴之时被抛弃,她该有多绝望。 想到这儿,沈依蓉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责怪。 “依蓉,你管那丫头干什么?” 虽然知道不是楚清欢害了女儿,但沈母的语气依旧带着浓浓的厌恶。 晏承渊有些心烦地理了下黑发:“她没事。” 知道晏承渊是不会撒谎的,沈依蓉才安下心来,却还是不住道:“你,你不能,欺负她……” 无论什么时候,沈依蓉对楚清欢都是这样的关心。 这让沈母很是不满,而晏承渊却很疑惑。 沈父维护楚清欢如果是因为他心好,但沈依蓉又是因为什么? “行了依蓉,等你好全了再去关心那丫头吧。”沈母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后继续喂着汤。 “叩叩叩——” 晏承渊转过头,见是一个护士。 “沈先生,那位小姐醒了,但是不肯处理伤口。” 护士的话让晏承渊脸一黑,直接就走了出去,直奔楚清欢的病房。 此时,楚清欢将左臂压在身下,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 她没有看到父母,而是又回到了这让她生不如死的人间。 “手拿出来。” 第十三章 空洞 晏承渊如同撒旦的声音突然降临,让楚清欢猛地一颤。 她红了眼,倔强地不肯扭过头,更不肯将手拿出来。 她真的佩服晏承渊,从鬼门关把她拉回来的不是医生,而是他。 真的是死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晏承渊冷冽的气场让一旁的护士都不觉的后退了几步,都屏息敛声地看着眼前僵持的一幕。 “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晏承渊看着那只纤细的胳膊被压在同样纤细的身子底下,心里很是烦闷。 楚清欢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而她冷淡的态度也彻底击垮了晏承渊的耐心,他一步跨到病床旁边,俯下身。 一手穿过她的颈后扼住她的右肩,一手抓住她的左臂,丝毫不费力地一抬,将楚清欢整个都锢在怀里。 “处理伤口。”他冷飕飕地看了眼一旁已经傻眼的护士。 “你放开我!” 楚清欢拼命地挣扎着,泛红的眼睛瞪着左臂上那只大手。 而晏承渊并没有在乎她这小猫般的力气,只是看到手臂上那暗红的伤疤,他的眸光又阴沉了几分。 楚清欢挣扎不开,只能放弃,呆滞地扭过头又重新盯着窗外。 早已将疼痛作为“药”的她丝毫不觉得处理伤口有多痛苦,反而能让她暂时忘记此刻的一丝屈辱和不堪。 但她的身体却在上药时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晏承渊一怔,似是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抖。 他低着头,只能看见那枯黄头上的发旋,小小的,就像她现在一样。 说不清的烦躁感爬上了晏承渊的心头,他不觉收紧了几分力气。 将伤口包扎好后,护士率先离开了这飘散着压抑又奇怪气氛的病房。 晏承渊放下楚清欢,怀里突然的空荡感和凉意让他又一瞬的不适。 楚清欢望着窗外的眼神又变得空洞。 半晌,晏承渊才硬着嗓音开口:“挺有骨气,居然玩自杀。” 楚清欢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晏承渊,而且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总有无数句话来讽刺她。 晏承渊目光在她侧脸上打着转,越觉心躁,最后却也只是冷冷转过身离开。 头一次,他没有再咄咄逼人。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沈依蓉的事情,对她有一丝的愧意,又或者因为其他。 但晏承渊不愿去细想。 病房又回归到一片寂静后,楚清欢隐忍在眼眶内多时的眼泪才流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抽泣着,刻意压抑着哭声致使她发出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不想过下去了,再也不想过下去…… 门外,晏承渊靠着墙,病房中细碎的哭声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一下一下,像是个哭过头的孩子一样。 他阖上眼,蹙着眉头抚了下额前的黑发,心底的烦躁随着楚清欢的哭声倍增起来。 直到那哭声停止了,他才转身离开。 过了正午,才有护士将饭菜送进病房里。 楚清欢看了一眼饭菜立刻就挪开了眼,甚至有些反胃。 护士将床的头的高度调高后取出床尾的桌子横放在床上:“姑娘,吃点东西吧。” 楚清欢摇摇头:“吃不下。” 没等护士再劝,叶晨忽然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救她 护士叫了一声:“叶医生。” 叶晨点点头:“你去忙吧。” 护士离开后,他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最后将目光放在没有一丝想吃意思的楚清欢身上。 “思思。” 楚清欢依旧没有回应,恹恹地模样让叶晨不觉心疼起来。 哪怕他不细想,也知道她此刻脑子里已经将死想了千万遍了。 想到这儿,他对晏承渊跟多了几分恨意。 到底楚清欢做错了什么,晏承渊要这么对她? 叶晨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怒火,温和劝道:“思思,先吃饭好不好?” 他的轻声细语并没有让楚清欢觉得温暖。 她早已变成一个在溺亡边缘挣扎的人,茫茫大海,没有人能救她。 “叶晨。”楚清欢哑声道,“你能做手术吗?” 叶晨一愣:“你指的是什么手术?” 他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做手术自然是能做的,但这问题从现在的楚清欢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 随后,楚清欢轻轻地声音飘进他耳朵里:“把我的心脏取出来。” 叶晨背脊发凉,震惊地看着她。 她是怎么把这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和微不足道的? “思思,你到底在说什么?”叶晨坐到病床旁边,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晏承渊不知道重度抑郁有多可怕,但他知道。 现在楚清欢的每一个念头都都和死紧紧纠缠着,稍不注意,她可能又会做傻事。 听到这回答,楚清欢就知道叶晨不能做了。 她木讷地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轻笑。 在这里,没有人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人敢,有晏承渊威胁着,哪个医生敢动刀。 楚清欢默默地直起身,有些发颤的手执起筷子,机械般地将米饭塞进嘴里,一下一下嚼着。 叶晨见到她这模样,虽早已有预想,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两天,晏承渊接到了保镖的电话,说是在机场找到了准备跑的杨娅。 晏承渊让人把她带到公寓去,随后他也赶了过去。 还是那栋差点把楚清欢折磨疯了的房子,晏承渊推门而入,里面的报纸和照片都被清理干净了。 他眼中总算飘过一丝满意。 杨娅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口罩和摔裂的墨镜被扔在一边。 精致的妆容也被冲花,波浪卷的长发凌乱不堪,当见到晏承渊,全身一怔,像是见了老鼠见了猫一般地往后缩了几步。 晏承渊踢了一脚椅子,她哆嗦了一下。 “想跑?”晏承渊瞥了眼一旁的行李箱,“动作还挺快。” 杨娅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了,她扑到晏承渊脚边,哭道:“昀节,好歹我也跟了你这么些年,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晏承渊铁青着脸,阴狠的目光让杨娅头皮发麻。 眼前的杨娅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楚清欢。 那天她也是跪在他的脚边,哭着解释她没有推沈依蓉,甚至苦苦哀求着让他不要把她扔到精神病院去。 他不但没有听,还亲自把她扔了进去,不闻不问了一整年。 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