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虽然去的早,但是我母亲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纵使我被脑癌折磨,我也挺了过来,最重要的,我身边有郑思岚和楚炀两个好朋友。 而宋韶时呢,他却什么也没有。 郑思岚拍拍我的肩,安慰着:“好了,别哭,你又没有走,既然心疼就好好对他吧,虽然我看他还是膈应的慌,但是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思岚……” 我忍不住落了泪,郑思岚的话实在让我感动,也坚定了我的决心。 像我妈说的一样,我不想在余生回忆起当年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白歆柔。” 陈明走了过来,见我哭了,黑眸瞥了眼宋韶时的病房:“哭什么?” 我抹开泪回道:“和思岚说话,没忍住。” 郑思岚看着陈明的眼神,眸光亮了几分,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草草吃了几口饭以后我又向陈明问了一下宋韶时的情况。 得知他没什么大碍我才放了心,只是我觉得他的病却有点频繁出现的趋势。 宋韶时变得更加沉默了,偶尔回我几个的眼神十个有六个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不知让人看不清他当时所想,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是迷茫的。 直到他第六次把头偏到一边躲开勺里饭时,我终于有些不满地开口:“你不吃东西怎么行?” 宋韶时瞥了我一眼:“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走吧。” 又是这种话。 我叹了口气:“你都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会走的,除非你好起来。” 车祸的伤宋韶时倒是没怎么抗拒治疗,可只要说到关于阿尔兹海默症的治疗,他像是变了个人,什么也听不进去,冷着脸不理人。 我放下碗,苦口婆心地劝着:“宾礼,你知道我是在鬼门关走过的人。你知道吗,我经历了三次大型手术,五次的心脏骤停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扛着术后并发症的危险和痛苦的化疗,可我都扛了过来,你一直都比我坚强,况且你的治疗绝对没有我那么痛苦,你为什么就不愿意配合?” 宋韶时有些红血丝的眼中流着悲痛,沙哑的声音轻轻飘进我的耳中:“你不会明白的。” 我闻言,心里就想被积满了灰:“是,我不明白,我没有聪明过人的头脑,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什么都堆在心里,可是你总不能连让我照顾你的权利都不给吧。” “宾礼,我们做了十年的夫妻,你要我怎么割舍的下?” 第四十章 雨夜 宋韶时攥着床单,手背上的青筋因为他的用力而凸起。 他看着窗外渐黑的天色,又恢复了从前的沉默。 我无奈,只能守在他身边静静的陪着。 天很快黑了下来,雷声也从天边越来越近,八点还没到,天已经下起了大雨。 陈明把郑思岚带来的衣服交给我,温声温气地道:“今天就别开空调了,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也别穿短袖,这样容易着凉。” 对于他连日的关心,我接受的有些别扭。 我不是十七八岁或者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孩了,而且还是结过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陈明的心思。 我接过衣服,礼貌地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或许是我的疏离越来越明显,陈明也知道了,他没有挑明却又直率地说:“如果累了,我还在。” “……”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我有了感情,但我也猜测是在医院治疗的半年里。 除了妈、郑思岚和楚炀,陈明就是那段时间在我身边最久的人。 他对我或许就是我曾希望宋韶时对我的日久生情。 和陈明说了几句我就进了病房,宋韶时已经坐起身来了,柔和的眉目还是朝着窗外。 我将空调关了,一边打开窗户一边道:“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 宋韶时这次倒是很听话,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唇齿轻碰:“你也是。” 我动作顿了顿,回头笑道:“好。” 这是这几天以来他语气最正常的一次。 我关了灯,躺在床尾处的折叠床上,听见宋韶时的呼吸慢慢均匀了才放松了脑子里紧绷的弦,卸下一天的倦意沉沉睡去。 连日来,我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梦见宋韶时,但都是从前的事,他再也没有在我梦里离开过。 我不知道这时好时坏,别人都说梦是反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宁愿梦中的宋韶时不断的离开我。 突然,一声响雷彻底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揉了揉眼睛,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我下意识地去看宋韶时的毯子盖好没有,却只看见空荡荡的病床。 “宾礼?”我一愣,朝卫生间叫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雨声和雷声。 一时间,我有些慌了,忙站起身去摸了摸病床。 冰冷刺骨,像是从来没有人躺过一样。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外套,从包里拿出雨伞冲出病房跑到护士站,着急地问值班的护士:“十三床的宋韶时,你看见他了吗?” 护士也是一脸的倦意,她站起来,一头雾水:“没,没有。” 可恶! 我忍不住跺了下脚:“他不见了,麻烦你看一下监控。” 护士才反应过来,忙调出监控,果然,一个小时前,他出了病房,没有做电梯,而是走了安全通道,最后出了医院大门,消失在了雨幕中。 “你别着急,我马上……哎!” 我根本顾不得护士那磨叽的安抚,我必须要马上找到宋韶时。 他消失在雨幕中后,我的心似乎就跟着他走了,空落落的让我恐惧不已。 凌晨三点,我撑着伞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已经喊道嘶哑的嗓子奋力地发着身:“宾礼!宋韶时!” 我一遍遍喊着,走着他可能走得路不断得地呼喊他的名字。 第四十一章 茫茫人海 从未断过的雨声和一次次的响雷将我沙哑的声音无情的盖住。 我哭着看着空荡荡地大街,声嘶力竭:“宾礼!你到底在哪儿?” 心里的恐惧因为他的不知所踪而被放大到快要把我压垮。 我踉跄着向前走着,几近摔倒在地。 手机此刻响了起来,我喘着粗气,竭力控制颤抖的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出来。 “白歆柔,你现在在哪儿?” 是陈明。 我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个救命的浮萍,我嚎啕大哭着:“宾礼,宾礼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他不见了!” 宋韶时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现在天又这么黑,他要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每想到一个坏结果我的心就仿佛被凌迟一样,痛得我连呼吸都觉得无比艰难。 “你别着急,我去帮你,你现在在哪儿?”陈明的语气很冷静,但语速却比平时快了很多。 “我,我在……” 我话还没说完,屏幕突然就黑了。 没有电了! 宋韶时,你到底会去哪儿? 我撑着膝盖,完全靠着寻找宋韶时的意识在支撑着身体。 猛然间,我想到了别墅,我们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他是回家了吗?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跑回了别墅。 站在半年都没有踏进过的别墅院中,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一点灯光,但那半敞的大门证明有人在里面。 我扔掉伞,抬脚就跑了进去。 “宾礼!” 我打开所有的灯,明亮的灯光照的有些刺眼,但厅中依旧没有宋韶时。 “嘭”的一下,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哽在喉咙里的呼唤变成了阵阵呜咽。 宋韶时,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这是在折磨我啊! “哐——”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我一惊,慌忙看向楼梯。 宋韶时在楼上! 我撑起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上楼。 果然,宋韶时在我的房间里。 浑身都湿透的他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攥着我的照片,微弱的台灯灯光照着他的脸,表情木讷,眼神呆滞。 这一幕比看见他失踪还要让我难受。 我从来不敢去想宋韶时彻底痴呆以后是什么样子,他偶尔露出对我很陌生的眼神我都是心惊肉跳。 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红着眼,轻轻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宾礼。” 我沙哑的声音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是另外一个人。 宋韶时毫无光芒的眼眸缓慢地挪向我,看了我一眼以后又将目光收了回去,整个人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将手里的照片往心窝里贴着,像是怕我抢走。 他的举动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忍着泪,轻柔地将手覆在他肩上:“宾礼,我是白歆柔。” 听到白歆柔两字,宋韶时那黯淡的眸光才亮了几分,紧抿的唇动了动:“尤,尤……有,有……” 我一愣,他叫我的名字竟然到了口齿不清的地步。 宋韶时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照片。 我慢慢抓住他的双肩,忍着心中的抽痛,语调温软道:“宾礼,殪崋我们回医院,我们去把病治好,听话。” 见宋韶时有要站起来的样子,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