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五年前家里太乱,他们为了公司已经寝食难安。 我怕自己得绝症的消息一旦告诉他们,这个家瞬间就垮了。 而且我总想着,万一有机会治好呢? 医生也说我至少还能活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万一有转机呢? 后来公司度过了危机,爸妈脸上逐渐恢复了笑容,我想开口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拖着拖着,就到了现在。 我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会的!我不信!」她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立刻就会消失。 我爸也红了眼眶,声音沙哑道:「走,我们现在去医院,来得及,都来得及。」 来不及了。 但凡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告诉他们这个残忍的真相。 当我生病后,我突然理解了网上说的,年轻人都报喜不报忧。 因为你无法承受父母因你而痛苦。 那种痛苦会很具体地表现在你面前,你眼睁睁看着,却又无能为力。 11 在我告知我爸妈真相的第二天,谢明臣对外发了声明。 圈内一片哗然,猜测我们两家很有可能就此撕破脸。 然而,谢明臣却比以前对我更好了。 他抽出所有空暇的时间陪我,对秦氏也很上心,但凡需要他帮忙的,绝不会有任何的推诿。 我笑说:「秦氏这边你不用费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在确诊绝症又得知自己身后无人时,我从堂弟堂妹中间挑了一个悉心栽培。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嫁人生子,那么等我死后、等我爸妈百年之后,我家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 对于自己的东西,她自然会比任何人都上心。 我还是那句话:「谢明臣,你不用因为我快死了就对我进行弥补,我不需要。」 「不是弥补,是喜欢。」 「什么?」 「秦婠婠,我喜欢你。」 谢明臣说得一本正经,但我却笑了。 不是高兴,就是觉得好笑。 「你没事吧?你喜欢死人?」 谢明臣握住我的手,嘴唇微动,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对我到底是爱情还是愧疚。 他妈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谢明臣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 无论是谢氏的事还是秦氏的事,他处理起来都游刃有余。 各种酒局宴会,他游走其中,也能镇定自若。 曾经众人口中的那个谢佛子,终于变成了长辈们期待的谢总。 他妈妈一直感谢我,但我并不觉得这是我的功劳。 谢家的基因摆在那,谢明臣从小受的教育也都是顶级的,他认真去做一件事,自然是能做好的。 只是,所谓的谢总到底是不是谢明臣自己想要的,还有待确定。 12 我的病越来越重,公司已经不方便去了。 陈医生给我打来电话,催我去复诊。 我问她:「我还有多久?」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再开口时,陈医生的声音就变得有点低:「还有三个月。」 「哦,那我还能出去玩一玩。」 陈医生被我气笑了:「你是我遇到过心态最好的病人,也是最不听话的。」 「抱歉抱歉,总是惹你生气。」 「好好去玩吧,记得回来见我就行。」 「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回头发现谢明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 他问我:「想去哪里玩?」 我白他一眼:「没准备带你。」 「不是带我,只是恰好同路。」 「你可真能胡说八道。」 谢明臣笑了。 这好像是他回来之后,第一次对我笑。 以前外面的人总说谢家那位信佛的大少爷很清冷,我跟傅心童吐槽说他是装逼。 后来见多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确实有点冷。 却从来不知,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憨! 「谢明臣,你还是装逼……啊呸!你还是清清冷冷的比较合适。」 谢明臣:「……」 13 我先是跟我爸妈出去玩了一个月。 然后计划跟傅心童再玩一个月。 两个月玩下来,估计我身体里最后的能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安心在家等死。 真正意义上的等死。ץʐ 可傅心童不愿意陪我出去玩。 她说:「秦婠婠,我跟你当了二十几年的朋友,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怎么把你当傻子了?」 「你这里……」她戳着我的心口,「真的一点都没有谢明臣了?」 不愧是我最好且唯一的闺蜜,对我的心事了如指掌。 所以她劝我:「你这几年一直都在为你爸妈打算,剩下这么点时间,是不是也该为你自己打算打算了?」 「不管谢明臣对你是愧疚还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他想陪你走完最后这一段,你就让他陪!都快死了,自私点吧!别管他以后忘不忘得了你!」 「哦。」 傅心童急了,瞪着我问:「哦是什么意思?」 我狡黠一笑:「就是听你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 14 我没有让谢明臣陪我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周边转了转,再看一看这烟火人间。 隔壁市有座寺庙很出名,听说求姻缘很灵。 但谢明臣去了之后,却没有进行任何的叩拜。 我问他:「你不是最信佛吗?怎么都不拜?」 谢明臣神色温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也懒得继续追问,自己悄悄求了神明。 回去的路上我歪在谢明臣的怀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他喊我的名字:「婠婠。」 「嗯?」 「我求过神明了,但是没有用。」 「什么?」 我脑子不清醒,一下子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只见谢明臣低下头来,用额头抵着我,语气里满是隐忍:「来不及了,就算我求遍所有神明,也治不好你了……」 他去找过陈医生两次。 第一次是那天陈医生骂完他之后,他去询问我的病情是否还有转机。 得知没有转机后,他去了周边所有的寺庙,求佛祖给我一线生机。Ƴž 可是没有用,我的病情还是越来越糟。 后来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决定按照我的心愿,将一切都处理妥当,让我无牵无挂地离开。 第二次是半个月前,他去问陈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陈医生心里还嫌弃他,却仍旧如实告诉了他,只希望他能好好陪我走完最后这一段路。 有冰凉的液体砸在我的脸上,我在心痛如割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15 我的病情一直是对外隐瞒的。 外人看到我和谢明臣又开始同进同出,就猜测我们是旧情复燃了。 傅心童发来微信:【你跟谢明臣有哪门子的旧情?跟我有旧情还差不多。】 【是是是,我确实跟你有一腿。】 傅心童:【……】 我把聊天记录截图发给谢明臣,久久得不到回复。 后来谢明臣给我发了两个字:【在忙。】 其实我知道他没有在忙。 刚才聊天框的顶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应该输入了很多种回复,最后又都删掉了。 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从哪说。 我曾问过谢明臣,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不会逃婚? 他当时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我。 也许,他心里的后悔比我想得更多。 也许,他对我不仅仅是愧疚,也真的有爱意。 16 到了最后那个月,我的病情对外已经瞒不住了。 没法继续在家里养着,只能去医院。 而医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