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为什么会想到萧宝宝,不是他在龙床上,故意喊错了她的名字吗? “陆妘,我……” 他很想为那天的事情解释,可话在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当时气头上他不管不顾,恨不得自己有多疼就让陆妘也多疼,可经历了险些失去陆妘的险境后,那些往事他只是回想,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天我……” 陆妘没能从零碎的字眼里听出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满眼都是困惑:“皇上说哪天?” 贺暻再次卡了壳,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南巡路上找个机会吧,到时候把她圈在怀里,任她打任她罚,只要她能消了这口气就好。 可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顶着巴掌印出去,他不怕丢人,可人多眼杂,会横生枝节。 “我没想带她,我说的是这个人。” 他拉着陆妘的手进了内殿,抬手轻轻扣动博古架上的花瓶,架子便挪开,露出一个暗室来。 陆妘并不惊讶,大约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提。 “我就知道以你的仔细,肯定早就发现了,进来过吗?” 陆妘摇摇头:“皇上的寝宫,怎么好私自查看。” “你可以看,乾元宫哪里你都能看。”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陆妘,让她看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言不由衷。 可他又不敢真的剖出来,不是为了别的,他不敢让陆妘看见他内心最真实的,近乎于疯狂的想法,他想让陆妘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想南巡,不想上朝,不想做明君,就想抱着陆妘窝在什么地方,从生至死,身躯腐烂,血肉交融。 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那不对,所以一直死死压着,他做不来祁砚的君子之风,不给陆妘添任何麻烦,但陆妘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去做,哪怕自己不高兴,也会去做。 暗室的门彻底打开,贺暻深吸一口气,拉着陆妘走了进去。 陆妘略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暗室一眼,里头点着两盏灯,虽然仍旧暗淡,却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这竟是一个简陋的灵堂。 一个略显粗糙的灵位被摆在供桌上,面前摆着新鲜的果子,香炉里已经落满了香灰,贺暻上前,十分熟练地清理干净,又在灯烛上点了三炷香:“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人,今天终于带她来见你了。” 他将香递了过来:“给我母亲上柱香吧,我总和她提你,她一定知道你是谁。” 陆妘指尖一颤,本能地想拒绝。 这灵位对贺暻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她怕这香一旦上了,死去的萧懿夫人就会认定了她,日后瞧见她出了宫,会给她托梦。 可她更怕的是,被她上香的这个人还没死,万一被贺暻发现,这香就会变成天大的嘲讽。 “陆妘,”贺暻轻轻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给母亲上柱香吧,这些年只有我在祭拜她。” 他以为陆妘是不肯。 陆妘指尖又是一颤,明知道不该上这炷香,却还是没能拒绝。 在贺暻发亮的目光注视下,她接过香躬身三拜,然后将香轻轻抵在了额头,萧懿夫人,晚辈陆妘在此祭拜,若您在天有灵,请原谅我之前认错人的唐突无礼,也请您保佑贺暻,保佑他得觅良缘,与我各自安好。 第218章她该在天上 三支香被插进香炉,贺暻拉着陆妘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过她喜欢江南水乡,她年幼时候跟着祖父去过一趟,可是后来祖父病逝,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出门,就再也没去过。” 贺暻笑了一声:“这次我们往滇南去,正好要路过江南,就带着母亲一起去看看。” 陆妘很少听贺暻提起他的生母,她以为是母子两人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年纪太小,记不得多少事情了,可现在看来,他是很有心的。 “你想没想过为夫人正名?前朝有旧例的,可以将夫人迁入皇陵,葬在先皇身边。” 贺暻低哂一声:“他配吗?” 陆妘一愣,贺暻这话…… “先皇算个什么东西?一夜风流,害我母亲苦等十年,这样的人,不配躺在母亲身边。” 虽然用词激烈,可他语气却十分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是二十多年怨恨的累积,厚重得让人一想都喘不上气来。 他应该有数不清个日夜怨恨过他的父亲吧。 以贺暻的性子,如果当年还有别的路走,他一定不愿意回到皇宫来,跪在那个男人面前,喊他一声父皇。 而这样的委屈,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陆妘心口撕扯了一下,下意识握住了贺暻的手:“都过去了。” 贺暻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眼底暗沉沉的乌云褪去,一丝亮光极快地闪过,他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把陆妘扒拉进了怀里:“心里不痛快,让我抱一抱。” 陆妘没能反抗,由着他将下巴抵在了自己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耳侧。 “这次南巡,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都这么说了,她就真的会高兴……再等些日子,我便在皇陵附近另起一座陵寝,将母亲接过来。” 然后再起一座,只埋我们两个人。 陆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却想起了另一件事:“你这些年回过兰陵吗?夫人的坟墓可有修缮过?” 贺暻在她肩膀上蹭了一下算作回应:“我没回去,但给伯……萧太傅写过信,嘱咐他为母亲修缮坟墓,我登基那年他进京朝拜,给我看过母亲墓穴的图纸,不算排场,但比之前的好多了。” 既然是修缮坟墓,那应该会连带棺椁一起换了,当初钟白说过,萧懿夫人用的是一口薄棺,显然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换棺椁的时候,出了任何问题都是需要上报的,可朝廷并没有相关记载。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可她却不愿意去想。 “皇上用过午膳了没有?” “气都气饱了。” 贺暻嘀咕一句,并不敢大声说。 他想为谢家平反的事不知怎么地走漏了风声,早朝后徐功就追着进了御书房,长篇大论说教了一番。 对方如今是内相,他要给几分薄面,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敷衍了过去,倒是气得心烦意乱。 但这些烦心事他不想和陆妘说,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无能,故而嘀咕完他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顺带将下巴抬了起来,陆妘娇气,头搭得久一点肩膀就要疼。 他抬手揉了两下:“走吧,我们一起。” 他先一步起身,刚拉着陆妘出了暗室,外头就传来通报声:“皇上,祁参知来了。” 贺暻手一顿,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在用午膳的时候来。 “让他去御书房候着。” “臣已经在御书房等了好一会儿,”祁砚径直走到了门口,隔着门洞遥遥一礼,语气却并不客气,“若不来这里,今天怕是就见不到皇上了。” 贺暻一噎,他就是想留在乾元宫守着陆妘怎么了? 以前他和自己较劲,都没能坦坦荡荡地看陆妘几回,现在当然要找补回来。 “皇上留祁大人用膳吧,奴婢有日子没见秀秀了,中午和她一起用。” 贺暻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也知道当着外人的面,陆妘绝对不会和他同桌…… 等等,外人? 贺暻不自觉扯了下嘴角,下巴都跟着抬高了两分:“好吧,去问问蔡添喜今天御膳都有什么菜,挑你喜欢的拿走。” 这种类似于恃宠而骄的事,陆妘从没有做过,眼下当着祁砚的面自然更不肯做,只是她不想和贺暻争执,敷衍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谢姑娘,稍后可否与我说两句话?” 陆妘想着南巡旨意一发,她忙碌起来可能就见不到祁砚了,在宫中受对方颇多照顾,的确该和他道个别,便颔首应了一声。 贺暻不防备陆妘真的答应了,眼睛瞬间瞪大:“你真要去啊?孤男寡女,你们……” “我们在宫门口说两句话而已,坦坦荡荡的,皇上在担心什么?” 祁砚冷冷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贺暻根本不想理他,目光落在陆妘身上:“陆妘,你不能去。” 陆妘也在看他,却是既不反问也不争辩,一双眸子乌沉沉的十分安静。 贺暻看着看着就哑了火,半晌他不情不愿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去,让你去。” 陆妘道了声谢,头也不回的走了,祁砚心情愉悦:“臣要奉劝皇上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贺暻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你才是瓜。” 祁砚:“……” 他深吸一口气:“臣不想和皇上做口舌之争,只希望您记得最初的约定,等谢姑娘年满二十五,就送她出宫。” 贺暻眼睛眯起来,他现在最忌惮的话题,就是陆妘出宫。 “她不会出宫。” 祁砚瞬间警惕起来:“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