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宁颜满头大汗,摇摇晃晃的走出门,重重地摔在了走廊上。 佣人听到声响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摔倒在走廊上的宁颜。 她的下身,早已被羊水打湿。 佣人脸色一变,焦急地大喊:“夫人!” 漆黑的雷雨夜,急救车的鸣笛格外刺耳。 宁颜被医生和佣人抬出别墅时,竭尽全力睁开眼,看了一眼这风雨交加的天。 这个世界……再见了。 …… 翌日清晨,风停雨止。 被雨水洗过一整晚的东安市,澄净透亮。 贺景承按了按眉心,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回家。 坐进驾驶座,顺手打开手机,却看到了宁颜昨晚打来的未接电话。 居然有整整99通! 他心头猛地一震,不知为何,一抹无穷无尽的恐慌陡然涌上心头,他立刻回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一直都没接。 就在贺景承越来越心慌时,电话才总算接通。 “阿颜?依誮”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温软声音。 而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声音。 “贺景承先生?请问你是桑小姐的丈夫吗?” 听到这严肃的语气,贺景承心头一紧,那股不安感涌上喉头,几乎扼得他心脏发紧。 “我是,你是谁?” 下一秒,那头的声音无比清晰的飘进他耳朵—— “我们是市中心第一医院,很遗憾的通知您,桑小姐昨晚难产大出血,已于凌晨4点18分在手术台去世,请节哀。” 第十二章 自从毕业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过了,都在外面打拼。 日子么,有甜有苦,无论怎么样都要坚强的过下去。 陵园在郊区,他们都约好了来看看这个曾经的同学。 这天日头好,唯一不好的。 就是这时间过的太快了,分别是还是风光无限的少年。 而今一见面,就已经是有孩子的人了。 见面一笑,眼角都有了细细的纹路。 只有照片里面的宁颜,无论过了多少个春秋日月,都还是当年的模样。 正笑着,好像在说好久不见。 几个人站在那,放下了新买的礼物。 他们都没说一句话,都只是站在阳光下多陪了宁颜一会。 等到走后,他们又约在了饭店吃饭。 这个时候就开始各自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近况,滔滔不绝。 其中有几位女生说家里有事,就先回家了。 随即就只剩下他们几个大男人还坐在这里。 说着自己学生时代干过的坏事,还有谈过的恋爱。 等谈及到贺景承学生时代的一些趣事,一番笑谈过后,有一人脸色轻变,就好像是心里燃起了一桩心事,犹豫过后,戚烁故作无意状的提及道:“那什么,贺景承还不愿意来看看她啊?” 饭桌又是一阵寂静。 旁边一位和贺景承很熟的方洲先开的口:“他一直不信这个事,没办法,谁说都不行,因为宁颜的尸体他没见到,孩子也没留下,景承总是说宁颜就是知道了他那个秘书的事,生气了,走了,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但是这话林志听了就不认同了,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自己认为好的办法:“要我看啊,就是他们不会说话,要是我,我直接把死亡证明和骨灰摆在贺景承的面前,我看他信不信。” 方洲无奈的摇头,语气都有些许的惋惜:“没用的,这事啊,所有的办法都用过了,不管你是给他看死亡证明还是骨灰,又或者是一具完整的尸体,景承都会觉得那些都是假的。” 沉默了几秒后,戚烁问:“贺景承是不是不相信宁颜死了?” 方洲马上回答道:“可不是,宁颜可是死在了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年,就算宁颜再怎么因为他那秘书怀孕的事情生气,也不至于尸体和孩子都不留给他吧,这换做是我我都想不明白。” 林志叹气:“所以他那秘书怀孕是怎么回事?” 方洲是这里面和贺景承走的最近的一个,消息也是最灵通的:“江怡嘛,不就是趁人之危才和景承睡了一夜,怀孕之后,就来找景承的麻烦。” “这件事情景承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江怡那个贱女人说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宁颜,他怕宁颜难过,就答应了江怡等他十月怀胎之后,就彻底的断干净。” “没想到那个江怡居然会偷偷的联系宁颜。” 林志是个直言直语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暴脾气。 听到这么坏的女人,忍不住就拍了一下桌子:“贺景承怎么不跟宁颜说实话?” “要怪只怪江怡那个女人不安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景承就做了亲子鉴定,你们猜猜,结果是什么?”方洲说到这里买了一个关子,神神秘秘的看着他们几个。 他们都不敢乱猜,就都摇了摇头。 方洲回答:“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景承的。” 第十三章 “什么?!” 方洲摇了摇头,“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景承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 戚烁皱着眉头,“你最近去看过他吗?都这么多年了,也不依誮尝试着再劝劝?” 方洲说:“没用的,景承这是病了,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认为什么是真,什么就是真的,一切他不能接受的事实,都会被认定为是假的,在他的世界里,宁颜还活着,我们就变成了他梦里的那些虚幻的人类。” 林志知道这个是精神上的疾病,但是也不是无药可医:“一直没治好吗?” “人呐生病了要去治才能好,他一直拒绝治疗,景承也不会给别人让宁颜在他世界里消失的机会。”方洲突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宁愿活在虚假的世界里。” 说到这里,他们都不禁感到可惜。 贺景承是何等的荣光和地位,明明什么都有,还娶了宁颜这么好的女人,孩子都已经有了。 却要在这个时候,剥夺他拥有的一切。 最后就连“正常人”这个称呼都变得奢侈。 这个话题,他们也没再议论下去。 说着说着,也就散了。 各自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又是新开始的一天。 东安第一人民医院。 贺母满脸愁容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贺景承呆滞的样子,连忙问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 她的精神差了很多,头上也长出了很多的白发。 医生叹着气,满脸的无奈:“病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开始麻木,而且现在是吃什么就吐什么,打点滴也会被他扯开,再这样下去的话,很可能……” 贺母从来都没有这么卑微的求过一个人,本以为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却没想到就是因为一个宁颜,她的儿子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后悔了,后悔给宁颜那么多的压力,也后悔让贺景承去照顾江怡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如果不是她逼着贺景承去照顾江怡,还拿离婚的事情威胁贺景承。 事情或许不是这个样子的。 贺母突然下跪,即便被医生及时扶了起来,口中还在哀求着:“医生,求求你了,再想想办法救救我的儿子,什么办法都行,我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治好他。” “贺夫人,别这样,我们肯定会尽力的,但是现在是能靠您儿子自己从虚幻的世界里醒过来。” 病房外的动静闹得非常的大,和病房里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 贺景承被皮带绑在了病房上,四肢完全动不了。 两支深陷的眼睛空洞无神,死死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对门外的哀求声没有一点的反应,就连微微的侧一下头,也不肯。 那两颗眼珠子透着麻木和绝望之色,如无尽的深渊般。 干裂的嘴唇有规律的动着,但是声带却没有发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只在颤抖中发出呻吟般的呢喃声,吐字不清。 突然贺景承的感知在一瞬间被扯了回来。 第十四章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身上仿佛有万虫撕咬一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