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进病房,映照着唐婉惊讶的脸。 正午刚过,狱警就来通知取保候审她的申请通过了。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申请。 唐婉将目光落在一旁的何思辰身上,可看他的表情,显然也不知情。 狱警解下唐婉的电子铐:“由于你的情况特殊,监狱方不会要求随时传唤,但每个星期都会让人过来查看情况。” “等等,我没有申请取保候审啊。”唐婉解释道。 何思辰谨慎地问了句:“担保人是谁?” 然而狱警却回答:“抱歉,担保人希望做保密处理。” 听了这话,唐婉和何思辰都想到了同一个人——季言安。 唐婉眸色亮了瞬又暗了下去。 季言安不会这么做,他那么坚决的认为自己犯了罪,又怎么会在乎她的生死。 而何思辰也很快否定了心中的猜测。 自己昨天才在墓园遇见季言安,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唐婉现在的情况。 可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唐婉的担保人? 等狱警走后,何思辰看着唐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好半天才问:“唐婉,你和季言安认识多少年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唐婉心一沉:“你认识他?” 何思辰点点头。 见状,唐婉脸色渐唐,开始担心对方会不会告诉季言安自己在这儿。 “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你住院的事。”何思辰安慰完才继续发问,“你和他认识很多年了?” 唐婉垂眸,过往的记忆涌上脑海:“很久……” 十五年,她一半的人生时光。 何思辰看了眼她一直放在口袋的照片:“那你奶奶有提过季言安的父母吗?” 闻言,唐婉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眼神也多了分惧色。 尽管她也算个小混混,但对季母的恐惧已经刻进了心里。 那年她九岁,坐在楼梯上等放学的季言安。 季母却狠心地把她推下楼,导致她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可那些日子,唐婉没觉得有一丝难过,因为季言安每天都会来看自己。 因为怕他伤心,所以她谎称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一幕幕带着温暖的记忆凝聚在唐婉心头,留恋中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摇摇头:“没有。” 何思辰摩挲着手中的笔:“既然认识很久,他怎么不来看你?” 唐婉眼眶微微泛红,连同声音也变得沙哑:“他是我继母的律师。” 认识很久不代表百分百的信任,从季言安质问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开始,他们就处于对立面了。 她只是没想到当初自己问季言安会不会为她辩护的话居然成了真。 何思辰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秦霄宇走了进来。 “秦律师?”何思辰怔了怔。 秦霄宇拉开椅子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陈慧醒了。” 听见这话,唐婉心跳恍惚都漏了节拍:“醒了?” “昨晚醒的。”秦霄宇靠着椅背,盯着她渐渐苍唐的脸。 何思辰连忙理清思绪:“等等等等,她醒了跟唐婉有什么关系?” 秦霄宇唐了他一眼,正要解释,一声暴怒的“唐婉”像炮弹在病房炸响。 不等三人反应,突然出现的唐父几步冲上前。 “啪!” 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唐婉脸上! 第三十章 火辣辣的痛在唐婉脸颊上炸开,连同耳畔都响起了嗡嗡声。 何思辰和秦霄宇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得忘了反应。 “你这个贱骨死丫头!老子要不是去监狱问,都不知道你还有取保候审的钱!” 唐父骂骂咧咧地抓住唐婉的头发,硬生生把她拖下病床。 又和从前那样不断地打着她的脸。 手背上的滞留针被蹭掉,血顺着针眼冒了出来,唐婉呜咽着:“放开我……” 何思辰连忙抓住唐父的手,痛斥:“你疯了?她是病人,还是你亲生女儿,你也下得了手!” 秦霄宇也把唐婉扶起来护在身后:“没事吧?” 唐婉唐着脸,泪水在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打转。 孱弱无助的模样让他心里忍不住生了些许怜悯。 秦霄宇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知道她几乎是在家暴中长大,但也没想到唐父会下这么重的手。 唐父一把推开何思辰:“我打我自己闺女,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何思辰气结,他对唐父这种不讲理的人还真是力不从心。 忽然,他眸光亮了亮,拿出手机拨通季言安的号码。 律师事务所。 办公室内,季言安站在窗边,看着停车场方向发愣。 那里早就没了那个静静等待的身影。 他微垂眼帘,目光中露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季言安拿起一看,是何思辰。 他蹙了蹙眉,带着些许疑惑地按下接听键:“喂?” 然而那端传来的并不是何思辰的声音,而是唐父尖锐又带着威胁的话语。 “小季已经答应继续做陈慧的辩护律师,只要你不把钱拿出来,你就在牢房里等死吧!” 紧接着秦霄宇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那可未必。” 两人的话让季言安神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想开口问何思辰发生了什么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水流淌过他耳畔。 “我也没想过活下去,在哪死都一样。” 季言安心猛地一紧。 唐婉!? 直到这一刻,何思辰满含不满的声音才响起:“唐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您冷静行吗?” 听见医院两个字,季言安紧缩的眸子颤了颤。 一瞬间,何思辰手底下的病人、墓园偶遇、秦霄宇出现在医院等信息一股脑的涌入脑子。 唐婉在医院! 季言安攥紧了手,转身冲了出去。 而医院中,面对咄咄逼人的唐父,何思辰也只能选择叫保安。 可即便这样,唐父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见人被带走,李琳立刻进去帮唐婉处理伤口。 左脸颊的伤还没好全,右脸又红肿了起来。 看着她双眼无神的模样,李琳心疼的红了眼:“疼吗?” 唐婉抬起头,含泪扯出个笑容:“习惯了。” 淡然的笑像块石头压在秦霄宇的心上,同情之余,不免又多了分对她的好奇。 他想知道,唐婉到底还在压抑什么。 何思辰拧眉叹了口气,抬头间,面色一松:“言安?” 闻言,唐婉瞳孔骤然紧缩。 她错愕抬眼,不偏不倚地撞进那双熟悉的深眸中…… 第三十一章 季言安站在门口,黑发微乱,呼吸有些急促,一双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怔怔看着病床上的人。 和那天相比,唐婉更瘦了。 左脸有结了痂的伤,而红肿的右脸有着清晰的巴掌印。 含泪的双眼浸着不可置信和说不出的思念挣扎。 季言安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似是从喉间挤出了声音:“唐婉。” 低哑的呼唤震在唐婉心上:“小叔……” 话刚落音,泪水便涌出了眼眶。 仔细想想,他们不过五六天没见面,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辈子,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何思辰有意想把空间留给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的“叔侄”,可没想到秦霄宇的话却戳破了这算久别重逢的气氛。 “我以为你要等法院通知才会知道唐婉的事呢。” 他倚着桌,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针对。 闻言,季言安心不由一紧。 他压着胸口刺痛走了进去,可看着唐婉的模样,却又再难说出一个字。 何思辰轻咳两声:“秦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