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他那时并不知道祁封追过温宴这件事,只当天降馅饼。 后来宴会上,有人趁着温宴暂离,奚落他的时候,祁子煜已经做好了暴揍这些人一顿回去受罚的准备。 但温宴去而复返,坚定站在他身边。 她那时笑容张扬语调高傲:“以身份攻击别人很有趣吗?要不要我找人查查你们家各自有几个私生子?” 那些人不知是怕她,还是怕她真的去做,尽皆讪讪而散。 温宴这才转头看着他,明眸皓齿,红唇似火,明明是二十三岁的女生,眼中却仍残留少女的天真,她看着自己,温声道:“别管他们,一群二世祖!” 祁子煜那时心里想的竟是,她连那些家世好的人都看不起,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这个疑惑他一直留在心里,直至后来,他听到那句话,才像是得到正确答案。 从来就没有一见钟情,只是睹物思人。 通过他,去怀念另一个人,这是温大小姐做得出的事,也是他的归宿。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天之娇女的真爱? 牛皮封页的尖锐将祁子煜从回忆的漩涡里拉出来,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虎口处已经被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凹痕。 他盯着那处眨了眨眼,慢慢进入了温宴的回忆。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看着灵动的少女一点点趋于成熟,欣赏着她的喜怒哀乐。 那是他没有机会参与的过去。 不知道看了多久,祁子煜的手指停下了。 灵秀清新的字迹陡然浮现出一抹少女的娇羞。 在某个夏末的日期,在日记的末尾,写着: 好想对徐铎延告白,他会答应吗? 第19章 祁子煜看着那行字,眼睛被刺的生疼。 他从未像这一刻一般,如此厌恶自己的身世。 十七岁,他经历丧母之痛,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游荡在人世间,需要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 而温宴和徐铎延的十七岁,是他无法企及的天堂。 这也注定,温宴少年时的第一次心动,注定无法属于他。 祁子煜眼帘微垂,指腹在那行字上轻轻拂过,脸色的冰冷散去,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略微凌乱的垂在眼前,看上去倒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勾了勾唇,声音在低空盘旋:“如果跟他站在同等起跑线,你的目光会落在我身上吗?” 有些人的爱意,是自卑到极致触底反弹的自尊,是不敢说不敢碰的隐秘,是祁子煜第一眼就将温宴刻进心里却又藏到最深处的无人知晓。 祁子煜跟温宴的相处,向来是他冷淡,她热情,旁人看到的是温大小姐死缠烂打,殊不知在每一次温宴丧气时,是他三言两语的安抚给了她希望。 整个云城的人都只看到了温宴的大张旗鼓,却无人窥见他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在每次约会后,祁子煜都会坐在花园的湖边,天地四合,万籁俱静。 他慢慢平复自己的心跳。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 祁子煜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翻了一页,再度看了下去。 温宴想追的那个人,似乎是学校里的学神,年纪轻轻就被保送,除了研究对什么都不上心,自然也不会对温宴的示好有所触动。 他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带给温宴的是从未有过的失落。 时间随着她的记录一天天过去,祁子煜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出现。 “今天看到一个很帅的男孩,比徐铎延更帅,我决定追他试试。” 祁子煜眉眼柔和下去。 温宴在日记里记录着跟自己的每一次相逢,记录着他的每一次别扭,有些祁子煜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祁子煜手指动了动,有些无地自容的郝然。 时间再往前走,温宴提及他的话越来越多,至于徐铎延,几乎只用了很少的笔墨。 “我知道祁子煜的身份,可我不在乎,都什么年代了。” “我跟爸爸说,他是个很好的人,劝了很久,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带他回家吃饭啦。” “祁子煜答应我的求婚了,可父亲非要我写个契约,这是唯一的要求,希望他不会生气。” 祁子煜一页页翻着,被那些坦然热烈的爱意震的面色发白。 越到后面,字迹越少,寥寥几句,便是一天。 “今天他又不会回家了。” “祁子煜,你为什么要变?” “祁子煜,混蛋,我在等你啊。” 最后一页,安安静静写着一句话。 “原来,他一直不喜欢我。” 这之后,一片空白。 他毁了温宴对生活的一切期待,所以她再也没有记录生活的热情。 祁子煜定定的看着最后一句话,泪终于撑不住,湿了满脸。 他将头埋在日记本里,向来冷静自持的人,双肩抖动,泣不成声。 “我从来,喜欢的都是你啊。” 第20章 后半夜,祁子煜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意识在梦境里不停穿梭,温宴不断出现在梦里,一颦一笑都让他无比沉迷,可他潜意识却再清醒不过。 温宴不在了。 这样混乱的割裂感让他觉得拧巴至极,直到手机铃声炸响在耳边,他才勉强从梦境里抽离出来。 秘书声音小心翼翼的:“祁总,司机已经在别墅门口等了半小时了,您今天还来公司吗?” 祁子煜坐起身,带着睡眠不足的沙哑,道:“让他再等半小时,如果今天有人用车,记得给他把这个等待的时间算上。” “好的,我记下了,对了,祁总,陈明德一早就来公司等着了。” 祁子煜声音冰冷:“找个理由回绝他,以后他来,都不见。” 挂了电话之后,祁子煜在衣柜里随手拿了衣服换上,然后去了洗漱室。 台面上干干净净的,属于他的洗漱用品也一应俱全。 这些,温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如果那时他发现这些,会怎样呢?会讥诮的看着温宴,嘲笑她异想天开,讽刺她做这些只能感动自己。 祁子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一晚,下巴的胡茬就冒了出来,眼眶下面也泛着点青色。 他洗漱完之后,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另一边,医院里。 安安的病房是祁子煜安排的大套间,孟琳琅在里面睡了个饱,才缓缓走出来。 外间,安安早就醒了,正拿着一本儿童读物在看。 听见脚步声,他看过来,随即抿了抿唇,没说话。 孟琳琅皱着眉:“怎么,看到妈妈都不喊了?” 安安不知道怎么说,昨晚他不小心吐在床上了,还是护士姐姐查房的时候发现的。 眼前的女人睡的安稳,外面冲水换被单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她。 跟从前的生活比起来,安安觉得现在的生活要好太多了,但唯一不好的是,孟琳琅还在。 悬在他头顶那把利剑依旧在,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掉这把剑,也没办法压制心中的反感与惊惧。 孟琳琅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刚扬起了手,门口就传来开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