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觉得不值,那条水龙还是无情的席卷了整个县城,很多房屋被冲毁,屋顶被掀飞,平日能为人遮风挡雨的住所都是如此,更不要说人了。 那条水龙在县城肆虐之后,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气势渐渐就弱了下来。 沈妙忍不住偏头问身边那个黑甲卫:“听说习武之人的目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你能看到水里面卷走了多少人吗?” 黑甲卫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也没管沈妙是不是反贼,脱口而出:“就算看到又怎么样,难道被卷走了还能活下来?” 是啊,看不看到,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还活着,还可以为楚清宴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他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千夫所指吧。 沈妙收回目光,扶着腰继续朝前走去。 这里离瀚京还很远,但只要她往前走,始终是会走到的。 一直走到夕阳西斜,沈妙和那个黑甲卫才终于走到县城外面的官道上。 水龙过境,城门被冲毁,城外到处都是被卷出来的断壁残垣,有些地方地势比较低,积了不少水,映出满目疮痍。 沈妙的心情很沉重,眼底起了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这时却有马蹄声传来,沈妙忙擦了擦眼睛,放下手就看到沈瑾修骑着马来到了她面前。 沈瑾修的额头有伤,已经包扎过了,瞧着倒是并无大碍。 沈瑾修看了沈妙一眼,冲她身后的黑甲卫说:“其他人都已被押解回城,你在这儿稍做等候,等马车修好,直接带她回大理寺,此案关系重大,不得动用私刑,懂吗?” “属下明白!” 沈妙现在身份特殊,沈瑾修不能跟她说太多,吩咐完就要掉转马头回城,沈妙叫住他:“沈瑾修,楚清宴他……还活着吗?” 沈妙问得小心翼翼,她以为沈瑾修知道水库会炸,所以才逃过一劫。 沈妙竭力保持镇定,语气却还是有些哽咽,沈瑾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晋安侯和他的新夫人都没事。” 沈瑾修特意加重了“新夫人”三个字,然而沈妙只听到楚清宴没事就绷不住了,眼泪不住滚落,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他那么厉害,不会轻易有事的。” 沈妙身上还披着沈瑾修的外衫,身上有伤,又走了这么久的路,她的脸惨白一片,看着随时都会晕过去,但她一点儿没有在意自己如何,整颗心都记挂在楚清宴身上。 沈瑾修皱了皱眉,对那黑甲卫说:“她是本案的关键证人,回去后找大夫给她好好看看伤。” “是!” 沈妙又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牢房,因为沈瑾修的吩咐,很快有大夫来为她诊治。 她后腰伤的挺重的,衣服和伤口的肉黏在一起,揭开的时候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大夫说骨头伤到了,至少得养三个月才能正常走动,就算养好了,以后生了孩子,碰上刮风下雨的天气也会复发犯疼。 不过和死亡比起来,这点伤倒也算不上什么。 上完药,大夫离开,牢房门关上后,睡意在一片昏暗中汹涌而来。 经过连日来的奔波惊吓,沈妙觉得这潮湿阴暗的天牢也不可怕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妙被惊醒,一个黑甲卫站在门外,冷冰冰的说:“起来,大人要问你话。” 沈妙身上有伤,但她卷入大案,有大夫为她诊治已经算法外开恩,进了审讯室,她还是被绑在了木架上,如此一来,不用上刑,沈妙已倍感煎熬。 这次的案子很大,由大理寺少卿陈栋铭和御史大夫沈陌城共同审理。 “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沈陌城率先开口,他官居一品,又年长一些,自然由他主审。 沈妙疼得直冒冷汗,柔柔的说:“我好疼,二位大人想问什么还请快些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绝不隐瞒。” 沈陌城便开始提问:“夫人和晋安侯半个月前为何要出城?” “我夫君的大妹妹病故了,因她已是睿亲王世子的妾室,婆母觉得丢了侯府的脸,便让我们做兄嫂的代为处理她的后事,那日我和夫君出城就是为了安葬大妹妹,却不想遭到了杀手伏击……” 沈妙没有任何隐瞒,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说了,连同楚清宴杀的那个猎户也没有隐瞒,最后她说:“吾夫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谋反之事,那些退役的镇南军将士也绝不是有意要与朝廷作对,背后怂恿煽动之人才是其心可诛!”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妙的语气很坚定。 不管楚清宴有没有活下来,她都会像现在这样,为他证明清白。 等她说完,一直沉默的大理寺少卿陈栋铭突然开口:“水库被炸,楚清宴提醒众人打开城门上城楼避祸,但那水的冲击力还是太大,萧侍郎的千金险些被卷走,是楚清宴舍命救了她,楚清宴醒来以后,一句也没有问过夫人,夫人对此事怎么看?” 这个话题与这桩案子没什么区别,但在这个时候告知沈妙,委实有些残忍。 沈妙舔了舔唇,说:“吾夫问心无愧!” 第173章共事一夫 这桩案子轰动了朝野,御史台和大理寺联合查案,所有人的证词都要经过反复审问查证才行,单是沈妙就被提审了足足二十次。 楚清宴最终被判定无罪,沈妙也因此被释放。 出了天牢,沈妙才发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天阴沉得像是马上就要塌下来,不时还有闷雷声从远处传来。 持续三个多月的旱灾,也终于结束了。 沈妙在大理寺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辆马车从雨幕中驶来,青雾撑着伞小跑到她面前:“夫人,奴婢来接你回家了。” 不是楚清宴。 沈妙心底不自觉划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平静下来。 也许他有别的事要忙吧。 知道她的腰受了伤,马车里事先放好了软垫,等她坐下,青雾又盖了一件披风在她身上,关心的说:“这雨已经连着下了五日了,天气凉快了不少,受了凉就不好了。” 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在耳边念叨了,沈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软着声说:“好青雾,能再见到你真好,我好想你们呀。” 青雾愣了一下,红了眼眶,说:“奴婢们也都很想夫人,那日要是奴婢也跟着夫人一起出城就好了。” 青雾说着有些哽咽,显然这些时日一直在为这件事而愧疚。 沈妙不想惹哭她,转移话题问:“这些日子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粮食够吃吗?” “够吃的,本来囤的粮食就挺多的,后来老爷回了家,宫里又发了不少粮食,老爷还接济了不少人呢。” “我爹回家了?” “嗯,封城没两天,老爷就回家了。” 想来也是,旱灾真的沈父所料发生了,沈父这次立下的功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继续把他关在天牢就不合适了。 宫里还特意给沈家发了粮食,沈父接下来怕是要升官。 想到这些,沈妙忍不住扬起唇角,如今应该算得上是拨云见日了。 青雾见沈妙这般模样,眼神却忍不住有些担忧,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沈妙很快发现她的异常,狐疑的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话直说,你家夫人才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还能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听说侯爷重伤,生死难料,夫人要去看看侯爷吗?” 难怪他今天没有来大理寺接她,原来是受了重伤? 沈妙坐直了些,刚想应声又觉得青雾这话问的有些奇怪,楚清宴之前已经跟楚秦氏他们闹崩了,他应该直接在沈家疗伤,沈妙回家就能看到他,何必问沈妙要不要去看? 沈妙稍加琢磨便猜到青雾方才在犹豫什么了。 之前陈栋铭说,水库被炸后,萧歆妍差点被卷走,是楚清宴舍命救了萧歆妍。 “夫君现在在萧家?” 沈妙说出自己的猜想,青雾点点头,低落的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侯爷是为了萧家小姐重伤不醒的,听说两人回城时,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侯爷能脱罪,全靠萧大人和萧小姐为侯爷担保作证。” 楚清宴本就和萧歆妍有过婚约,如今两人又有了这样的牵扯,众人自然会脑补出很多旖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