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喝醉了才会回来的,是吗?” 贺暻醉酒有些不清醒,见她在这紧要关头说这些有的没的,眼底顿时露出不耐烦来:“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陆妘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下意识扭开了头,嘴唇上那细小伤口的刺痛感却陡然清晰剧烈了起来,果然醉酒的人容易失了力道,会伤人。 她垂下眼睛慢慢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54章做事就要一视同仁 贺暻稍微迷糊了一下就醒了过来,一是习惯,虽然这些日子不上朝,可他以往都是这个时辰起身,便仍旧醒了;二则是陆妘走了。 这很正常,他不允许陆妘在龙床上过夜,那是后妃才有的恩宠,他要用这个提醒陆妘,她不配。 偶尔他闹得厉害,陆妘十分疲惫的时候,会稍微拖延一会儿,那时候他会毫不客气地将人撵下去,次数不用多,以陆妘的脾性,有那么一次就足够她教训深刻,再也不犯。 但今天是大年初一,昨天歇得又太晚,他以为陆妘多少会多赖一会儿地,没想到她会这么识趣。 外头传来开门声,是陆妘出了正殿,可脚步声却没响起,贺暻听着外头的安静,忽然好奇起来,抬脚走到了窗前。 陆妘果然没走,外头的雪还在下,此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陆妘裹着雪色的斗篷站在廊下,身形几乎和周遭融在了一起。 她在廊下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倒是安静得很。 可贺暻却突兀地想起了那个凶巴巴的雪人,心口莫名地一揪。 大年初一,兴许可以允许她放肆一回。 他抬手将窗户推开了一些,正要开口喊人进来,陆妘便抬脚走了,她走路也无声无息的,大约是不想吵醒睡梦中的人,可贺暻这么看着她走远,竟恍惚产生了一种她会消失在雪色里的错觉。 可终究也只是错觉,还有四年,陆妘一定会很努力地撑下去的。 四年…… 他抬手摸了摸胸口,隔着单薄的寝衣,他清楚地碰到了心口的疤,那么厚,那么疼。 陆妘,你真的就没为当初的事后悔过吗?我险死还生,连你一句抱歉都得不到吗? 他也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的雪,久到蔡添喜捧了朝服过来,提醒他该起身了,他才收回目光。 今日他要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去前朝接受百官和使臣的朝贺。 蔡添喜走近了些,却只觉一股凉气自贺暻身上散出来,顿时被吓了一跳:“皇上可要保重龙体,这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好。” 贺暻摆了摆手,虽然有时候他会控制不住的阴阳怪气,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可亲的。 “无妨,朕身体康健,何惧风雪。” 蔡添喜叹着气服侍他换了衣裳,外头传来细碎的说话声,是乾元宫的宫人们都预备着伺候了,旁的时候可以偷懒,今天可是必定会有赏的,若是谁偷懒错过了,会懊恼一年。 等穿戴齐整出去正殿的时候,乾元宫的宫人果然都已经起了,跟在德春身后排了四列,一见他出来,齐齐俯身拜贺:“奴婢/奴才恭贺皇上新春之喜。” 陆妘适时端着装了金裸子的红封出来,上头一个最大最醒目的便是蔡添喜的。 贺暻亲手拿起来递了过去:“这一年也要劳累你了。” 蔡添喜连忙跪地谢恩,虽然每年都会有这么一回,可做奴才的能得主子这么一句话,实在是很难不感动。 他砰砰砰磕了几个头:“能伺候皇上是奴才的荣幸,奴才谢主隆恩。” 贺暻弯腰将蔡添喜扶了起来,剩下的人便不够资格他亲自发,陆妘便端着托盘走了下去,宫人各自取了一个,等秀秀拿完的时候托盘已经空了。 今年照旧是没有陆妘的,哪怕是她自己装的红封,也没给自己留一个。 宫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只是偶尔有几个刚调过来顶缺的小宫人不懂内情,困惑又好奇地看着她。 这种时候总是难免尴尬的,但陆妘也已经习惯了,放下托盘走到了一旁:“谢恩。” 宫人们乌压压跪了一地,山呼拜谢。 贺暻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将人遣散了,目光却不自觉落在了陆妘身上:“新春大吉,陆妘姑姑终于又熬过一年。” 陆妘没什么反应,只将一本册子翻开递了过来:“这是待会儿要往各宫送的赏赐,和年前给您看的大致一样,只是悦嫔如今降了位,这赏赐……” “按照妃位赏。” 贺暻淡淡打断了她的话,似是猜到了陆妘还有别的话要说,他面露嘲讽,“怎么,陆妘姑姑现在也会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了?” 陆妘有些恼怒,若是她当真看人下菜碟,两个贵人怕是早就被宫人们作践死了。 然而和贺暻争论毫无意义。 “奴婢谨记皇上教诲,这后宫里的都是主子,确实不该只看分位,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屈膝一礼,将册子收回去转身要走,贺暻却是一愣,陆妘可不是这么好办的人。 他下意识喊住了她:“你……不争辩?” 陆妘微微低下头,姿态恭谨,毫无错处:“既是皇上的意思,奴婢自然没有异议,何况这是悦嫔,奴婢也着实不敢多言什么。” 贺暻被噎了一下,虽是实话,可听起来的确太过刺耳,他没再言语,抬脚就去给太后请安了。 等他们不见了影子,秀秀才凑到陆妘身边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姑姑……” 陆妘一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略有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放心吧,就算皇上偏爱悦嫔,她以后也不会动你了,经了这一遭她怎么都得长点脑子了。” 秀秀有些着急:“姑姑,奴婢不是担心这个……” 她是怕陆妘难过,皇上回回都护着悦嫔,不管对方做了什么,她这个旁观的心里都难受的厉害,何况是陆妘呢? 然而陆妘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只从怀里掏出个红封来:“呐,新春大吉,万事顺遂。” 秀秀摆了摆手:“奴婢不要了,姑姑是要出宫的人,攒着以后用吧。” 陆妘塞进了她手里:“拿着吧,过了年就十三岁了,在宫外都可以议亲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出嫁,以后给你的东西只管收着,就当是我给你攒的嫁妆。” 秀秀又害羞又感动,这才收了红封,正要退下去干活就被陆妘喊住了:“你替我往内侍省走一趟,调些宫人来,再找人去惜薪司提四篓红罗炭。” “是,奴婢这就去……提炭用什么名目?是从官中提还是挪了哪位娘娘的份例?” “从皇上的份例里出,就说是皇上赏给两位贵人的。” 秀秀下意识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可刚走了两步就猛地反应了过来:“从,从皇上的份例里出?皇上赏给贵人的?皇上刚才说了吗?” 她怎么没听见啊。 陆妘轻飘飘瞥了一眼乾元宫的大门:“皇上不是说了吗,不能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后宫的人都是主子,她们的东西不够用了,自然要从皇上的份例里出了。” 秀秀被吓了一跳:“姑姑,这,这不好吧?” “我这是谨遵皇上的教诲,她们可都是皇上的人,他不心疼谁心疼?” 要一视同仁是吧?好啊,一视同仁给你看。 第55章家被败了 大年初一不奏政事,贺暻上朝只是为了接受了百官和使臣的朝贺,鞑靼来使提了秋日来访的要求,贺暻稍一沉吟便允了,随即便率百官前往祭天,等他回来时已经午后了。 恰逢江南的折子进了京他便去了御书房,江南的雪灾他一直惦记着,那地方不同于北地,为适应四季变换,房屋都修得结实耐寒。 而南方因着冬日却极短,气候又多闷热潮湿,墙体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