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煜随手扯下来,盖住了地上的人。 彩雀张了张嘴,只好将手里的斗篷递给寒江,寒江这才重新披到了严煜身上。 大夫:“劳烦小哥给照个亮,这溺水得看一看才行。” 寒江连忙将灯笼提过来,随即一愣,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这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他惊讶的看向严煜:“爷,这不是阮姨娘。” 众人一愣,严煜猛地抬头看过来:“你说什么?” 寒江晃了晃手里的灯笼:“爷,奴才没眼花,您看看,这是不是小桃?” 严煜垂眼看过去,大概是水滴迷了眼,他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真的不是柳小妤。 他心口砰砰跳了两下,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一晃,寒江连忙扶住他:“爷?” 严煜摆摆手:“没事。” 他确认似的蹲下去,盯着小桃看了好几眼,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不是柳小妤,真的不是。 他抬手抹了把脸,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在微微颤抖,他一怔,脸色顿时有些复杂,他好像被这场误会,吓到了…… 大夫很快让小桃吐出了胸腔里的积水:“眼下这天气,应该会得风寒,我回头开两副药……” 既然不是柳小妤,寒江就没了耐心,虽然答应着却是一伸手就将大夫拉到了旁边:“快给我们爷看看。” 大夫察觉到他态度变化,又知道严煜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给严煜诊脉,却不想对方一挥手:“我没事……都别愣着,去找人。” 这个既然不是,那柳小妤肯定还躲着。 寒江看着他欲言又止,经历了刚才那一糟乌龙,严煜的耐心直线下降:“有话就说。” 寒江这才开口:“奴才是觉得,小桃出现在这里有些蹊跷,会不会是公主她……天也快亮了,奴才去给您备马?” 严煜一时没说出话来,彩雀暗地里瞪了寒江好几眼,鼓足勇气开了口:“爷,您进宫也不耽误找人,人手能不能先不撤……” 严煜的脸色慢慢黑沉下去:“我何时说过要进宫?!” ![]() 两人都有些意外,这有可能出事的,可是白郁宁啊,他怎么会不管? 寒江犹豫片刻,再次开口:“爷,这可是白姑娘……” 严煜冷冷看他一眼:“你这么着急,不如你去?” 寒江知道他这是恼了,连忙摇头:“奴才绝没有这个意思。” 严煜懒得听他解释,留下一句继续找,摔袖走了。 路上却越想越气,他是看重白郁宁,那是公主,是日后要做他妻子的人,可就算这样,就说明他会丢下柳小妤不管吗? 会在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时候,丢开她不管吗? 寒江这个蠢货! 他心里憋着气,可也清楚,这件事怪不得旁人,他的确是偏心,他自己都清楚,对上柳小妤,从来都说不上一个好字。 明明是不想让人走的,明明是想补偿她的,可却…… 他叹了口气,还想再去找人,却是一抬眼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溪兰苑。 彩雀说她什么都没拿,会不会并没有走? 可府里到处都找不到。 严煜又叹了口气,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和他之前来的那一趟不一样,当时满院子都亮着灯,只有柳小妤的屋子黑着。 现在满院子都黑着,只有柳小妤的屋子亮着,大约是彩雀走的时候没顾得上熄灯。 严煜就抬脚走了过去,慢慢推开了门。 这屋子,晚上的时候一向不怎么明亮,照的人也模糊不清,但却不让人觉得憋闷,甚至是舒服的。 是的,舒服,虽然严煜嘴硬,从来没称赞过柳小妤,对她也丝毫说不上好,甚至还由着府里的人传那些闲言碎语欺辱她……可他不能否认,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确觉得舒服。 但现在,人不见了。 他又想叹气,可不等这口气出来,他就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人影还在,他却有些不敢相信,只能直愣愣的看着,直到对方扭过头来,目光平和的和他四目相对。 严煜忽然之间就觉得嗓子干哑起来,他扭开头咳了一声,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没走……” 柳小妤微微一愣:“侯爷肯让我走了吗?” 严煜下意识摇头,片刻后又顿住,他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声音低哑的开了口:“我之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柳小妤这才看见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然而她目光只是颤了颤,就扭开了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侯爷那些话没说错,是我以前没看清自己的身份……侯爷什么时候玩腻了,告诉我一声……” “住口!” 严煜有些暴躁的打断了她的话,他听不得柳小妤说这种话,想让她闭嘴,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不想吼她的。 他语调有些艰涩:“……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小妤沉默片刻,静静的嗯了一声。 她知道的,严煜那句话,就是那个意思,只是没必要和他吵,反正总是赢不了的,既然走不了,她就等一等吧。 她总能找到法子让严煜松口的。 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彩雀的声音跟着响起来:“爷,你在这里吗?还是没有,姨娘她会不会是……” 彩雀慌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愣的看着柳小妤,片刻后,猛地扑了过来:“姨娘,你没事啊,你吓死我了,大半夜不见人……” 柳小妤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去找自己了。 “我就是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吓到你了?好好的在府里,能出什么事儿?” “都有人落水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你……” 柳小妤恍然,怪不得严煜也露面了,原来是以为她想不开投湖了,可她怎么会轻易就去死呢? “姨娘,你去哪了呀?满府里找了好几遍都没看见你。” “就是在园子里走了走,没去别的地方。” 彩雀叹气:“那还真是不巧,都没发现,肯定是他们不上心……” 她忽然想起严煜来,一肚子的牢骚顿时止住了,她扭头朝男人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只在门口留下了一滩水迹。 “哎呀,爷身上还湿着呢,也没顾得上换衣服……” 彩雀又要絮叨,见柳小妤朝着床榻走过去,有些意外:“姨娘,虽然是误会,可爷好歹也找你找了大半宿呢,你怎么……” 柳小妤吹灭了灯:“很晚了,回去睡吧。” 彩雀愣了愣,她还以为柳小妤会很感动呢,可这反应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她直觉哪里不太对,可又莫名的不敢问,只好点点头,摸着黑将门关上了。 她一走,溪兰苑就彻底安静了下来,严煜站在阴影里看着这座他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院子,明知道已经无话可说,却又不愿意走。 直到寒江找过来:“爷,听说阮姨娘找着了?” 严煜抬手揉揉眉心:“嗯,只是刚好没遇见而已……让人都散了吧。” 寒江应了一声,见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湿衣裳,顿时有些急:“爷怎么还没换衣裳?阮姨娘也不劝劝,这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眼下的天气还这么冷……” 严煜有些头疼,连忙摆了摆手:“啰嗦。” 他抬脚往前,寒江亦步亦趋的跟着,眼见他进了院子,换好了衣裳才叹了口气,琢磨着喊个大夫来看看。 严煜大约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在他要出门的时候,语气严厉的开了口:“别带闲杂人等来烦我。” 寒江一噎,不情不愿的走了。 严煜自持身强体健,不过是穿了一阵子湿衣服,应该是没事的,哪料到一觉醒来,竟然真的有些头晕。 “……功夫得赶紧捡起来了,这样都能生病。” 他有些不满,但自己的身体,又有什么办法?只好忍着。 丫头来伺候他换衣裳,这些人是翡烟走后,长公主给他重新挑的,别的不说,倒是很规矩。 严煜一摆手,人就退了下去,并没敢凑上来动手动脚。 严煜自己收拾妥当,抬脚去给长公主请安,到了地方却发现有娇客,连忙止住了脚步,待要回转的时候,里头传来了说话声,原来是白郁宁来了。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落水的人是小桃,是白郁宁的丫头,她的人莫名出现在侯府里,自然是要来给个说法的。 但他不打算进去,这种小事,长公主自己能处理的很好。 然而不等他走,孙嬷嬷就开门走了出来,瞧见严煜连忙喊了一声:“长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