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只有最贵的才配得上他们野哥的身份。 但实际上却是他们想说的话实在太多太多了。 里面录满了他们想说的话。 「我没爸妈,是奶奶捡垃圾把我养大的。在遇到野哥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一天是要吃三顿饭的。」 说这话的是胖子。 谁也想不到,在遇到江野之前,他瘦到只剩下皮包骨。 「我爸妈离婚了,谁也不乐意管我,所以我去当了个小偷。偷的最多的就是野哥的东西,但他没报警,而是打了我一顿,直接扯着我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偷一次,打一次,抄一百次!」 这是小周。 他说着说着就又痛苦地开始背起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然后被其他人嫌弃地扯开。 「还有我!我家里弟弟妹妹多,也没钱让我上学。是野哥给我垫钱上的学!」 「我奶奶生病住院的费用也是野哥付的!」 …… 一句又一句,都是他们对江野的感激。 那家人沉默着听完了所有,一言不发。 最后,那位母亲终于控制不住地捂脸痛哭。 女孩的父亲无言地搂着妻子,眼眶通红地告诉我:「其实我们都知道。」 「一个真正犯罪的人心里是不会有愧疚的,尤其是在法律无法审判他有罪的情况下。但是江野坚持着来了四年。哪怕最严重的一次,他被我打得浑身是伤,依旧一声不吭,下次继续来。」 「我们其实都知道的……」 说到后面的时候,这位父亲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但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真的、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们只是普通家庭,根本没有钱来支撑女儿高昂的医疗费。 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赖上江家。 我哑然。 我清楚地知道贫穷会让人多绝望,尤其是在涉及到生死时。 所以我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能说出斥责的话来。 「我们会去说清楚的。」女孩的母亲擦干了眼泪,「但是我们的证词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这对父母站出来替江野说话,其实根本就不能洗刷他身上的冤屈。 反而会让其他人认定了是女孩的父母已经被江家收买了。 「我知道。」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朝着他们勉强一笑,「只有若若醒过来,才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们都不知道若若这辈子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说到这时,若若的母亲又忍不住失声痛哭。 「会醒来的,」我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女孩身上,语气肯定,「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于是轮到那对父母哑然。 送我离开的时候,那位父亲忍不住问我:「你就这么相信他?当年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相信他没有做这样的事。」 「说相信也不太准确。」 我想了想,然后看向窗外的阳光,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江野总是下意识走在阴影处。 我笑了笑:「我只是想让江野能够大大方方地走在阳光下。」 那位父亲说不出话。 最后目光穿过我,落在了后方。 ——是江野。 27 我不知道江野在那儿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他只是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然后按着我的脑袋朝着若若的父母歉意:「抱歉,这丫头打扰你们了。」 「没、没事。」 然后江野放下带来的东西,一声不吭地带着我去看医生。 ——他一下子就注意到我试图隐藏起来的手。 「我就应该干脆没看到,让你这手废了,然后参加不了高考!」 江野冷笑,对着我一顿冷嘲热讽。 我低着头心虚到不敢说话。 最后连医生都看不过去想要替我求情几句,结果却得到了江野无差别的攻击。 出了医院后,江野一路上依旧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我没忍住:「小周他们说你今天出去了。」 「你以为那群浑小子能瞒住我什么事?」江野偏头看我,有些好笑,「他们撅起屁股我都能知道要放的什么屁!」 于是我不说话了。 「没有其他想要对我说的话了?」 「有,」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他们也相信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但我没想到江野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惊喜。 他只是平静地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只有恨我,他们才有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江野笑了笑,「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怎么会没有损失呢? 他因为这件事上不了学,还要承受着那么多人异样的目光和辱骂…… 这怎么能是没有任何损失呢? 我急得近乎口不择言:「别人说圣母,那你就是圣父!」 「你说得对。」江野甚至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要不是圣父,我也不会捡了你们这一堆讨人嫌的小祖宗。」 我说不过江野。 于是我气得只能闭上嘴,红着眼睛瞪着江野。 「哭什么?」 直到脸上多出一抹温热时,我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江野一边叹着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包的餐巾纸。 还是印花、带着香味的那种。 「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你不是说带餐巾纸是娘们唧唧的行为吗?」我抢过他手上的纸,没忍住怼了一句。 「是啊,」江野瞬间乐呵,「我可不就是给你们又当爹又当娘的吗?」 论不要脸程度,我比不过江野。 见真把我气着了,江野又好声好气地劝着我。 他这人向来能屈能伸。 只是他后来又问了句: 「你真的相信她会醒过来吗?」 「她一定会醒过来!」 我语气肯定。 江野一愣,好半晌后才笑骂了句:「死丫头。」 「行,她要是真能醒过来,那你这根小木头就是我的幸运草了。」 「不过,」他叹了口气,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你们。」 28 那天回去之后,我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告诉给老杜。 老杜直接抽出皮带揍了江野一顿。 但还没揍完,自己倒是先掉了眼泪。 于是江野连躲都不躲了,一边任由老杜抽着他,一边还好声好气地安慰着老杜。 其实明明受委屈、应该要被安慰的人是他自己。 老杜也反应过来了。 于是他扔了皮带,扭头一声不吭地和师母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而告完状的我看着江野瞪过来时,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江野假装板着脸做了个杀人的动作,但很快笑开。 也直到看到他这个笑容,我才猛地发觉我现在的变化有多大—— 我的身上,也出现了「鲜活」「生动」这两个形容词。 而上辈子,我得到的只有「麻木」和「平静的疯子」,诸如此类的评价。 但好像这样也不错。 我告诉自己。 然后没忍住偷偷露出了一个笑容。 29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好到我甚至都快要忘记,上辈子的江野死在了他十七岁那年。 而我至今还不知道江野是为什么会死的。 江家封锁了所有的消息。 我想去问江望,却死在了那场绑架里。 于是在被一场噩梦惊醒之后,我开始如同一只受惊之鸟。 我似乎又变回了上辈子的自己—— 偏执而又平静地疯狂。 我去找了江望。 我试图从江望那里得到有关上辈子江野死亡的细节,然后努力避开。 但是江望拒绝告诉我。 哪怕我跪着求他。 在我面前,他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