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陆时风的亲昵合照,覆盖了那里原本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表。 我垂下眼,攥着纸箱边缘的指节有一瞬间的发白。 很快就松开了。 算了。 3 我在公司门口被挤摔倒了,纸箱翻倒,东西撒了一地。 这里聚集的人太多了,谁的高跟鞋跟在我的手背上踩了一下,有点钻心的疼。 蜂拥的记者和人群都往一个方向涌去,我忍着疼抬起头,正好见着江心挽着男人出现。 她喜欢红色,乌发红裙很醒目,但她边上的男人比她更耀眼一点。陆时风不喜欢这么多的人,有点烦躁地别过头,但是还是很细致地护着怀里的江心。 记者堵住江心,递出话筒,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 「江小姐,网上连续一周世纪求婚的话题都占据第一,作为女主角,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心笑颜如花,「我很庆幸,在他人生低谷的两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我。」 陆时风陆少,一路顺风顺水,立于山巅,唯有遭遇车祸瘫痪后的两年,墙倒众人推,尝尽世间冷淡。 谁都比江心有资格说这句话,当初她直接打飞机走的,陆时风的身边只剩下我。 这样明显的谎言,但陆时风听了挺开心的,没有辩驳,甚至纵容。 陆时风垂下眼,很温柔地看着江心。 像是一场野火吹拂,终于遇江而停。 闪光灯交错咔擦,娱记们惊喜地拍下两个人深情对望的环节。 陆时风突然转过头来,越过人群直直地对上我的眼睛,眼神近乎冰冷。 我安静地看着他,浅淡地微笑,心里很轻松。 他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其实,我也好庆幸,在他人生低谷的两年,我陪在了陆时风的身边。 我的恩情,都还完了。 4 等的出租车迟迟不来,我有点低血糖和胃疼,捂着胃蹲在路边。刚刚被踩的那只手已经红肿出血,疼得很。 江心对于陆时风来说,真的蛮特别的。 我认识陆时风好久了,他从小就是陆家太子爷,长大后绯闻无数,但公开承认过的女友,只有江心一人。 破镜重圆,也在情理之中。 面前突然响起车笛声,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一辆黑色的车在我面前停下,车窗缓缓降下来,正是陆时风那张散漫的脸,他的指骨敲着方向盘。 「又胃疼?」 我的眼睫颤了下。 他嗤笑了一声,眼神讥诮而厌恶:「活该。」 我垂下眼。 像是倒退了两年,陆时风对我的态度。那时候他就对我这么恶劣的。 他说,我这种人还活着,就已经是恩赐了。 到现在我才明白,他后来对我的那些柔情都是装的,他怕我走了,就没人照顾他了。 我索性不理他了,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江心绕过我,上了副驾驶座,撒娇道:「阿时,我来晚了,那些记者太缠人。就不该让你先走的,还能帮我挡挡。」 在系安全带的江心侧首看见了我,声音突然哑住,脸色有点白。 她急匆匆的,催促道:「阿时,快走吧,晚会有点来不及了。」 陆时风不经意地皱起了眉。 我忍着疼,仰着脸看陆时风,估摸着这是最后一次和他说话了, 「我看了订婚直播,现场比你当初画的稿图还要好看。」除了不是风信子,一切都很好。我想了想又添上, 「祝你们,百年好合。」 陆时风不笑了,搭在车窗上的手在一瞬间收紧,筋络发白,和自己听到的不是祝福一样。 那只手上戴着圈婚戒,我垂下眼,错过陆时风看我的眼神。 江心静了静,柔声道:「阿时,时间不早了,别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头顶传来一句很淡的声音。 陆时风说:「谈惜,你别后悔。」 他等了会,没等到回音,嗤笑了一声,重新发动引擎,一踩油门就出去了。 我茫然地抬起头,只能看见那辆黑色车的尾巴。 有点像他以前飙超跑的架势了。 就算是祝福,只要是从我嘴里出来,陆时风都会莫名其妙生气。他有病。 但我不会后悔。 5 这么久都没等到出租车,我有点认命了,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跳出来一个消息,言简意赅:「在哪?」 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商务车里,有点僵硬地伸着手,面前的青年垂着眼帮我处理伤口。 闻宴抬起眼:「疼?」Ўz 他一动我就紧张地绷直身体,摇摇头。 闻宴低下头,在我手上吹了口气,冰冰凉凉的,我手蜷缩了下,睁大眼重复:「我说不疼。」 闻宴才松开我的手,慢吞吞道:「没听见。」 我现在有一种私通外贼的家臣感觉。作为陆时风一直的跟班,陆时风十次打架有十一次是和闻宴,从校园到商战,两个人一直都是死对头。特别陆时风瘫痪那两年,闻宴都快把他的产业都吞完了。 虽然我现在和陆时风没什么关系了,但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改过来。 闻宴懒散地往后靠:「晚上有个晚宴,我还缺个女伴。」 我垂着眼,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陆时风也会去吗?」 闻宴应了声。 我不看他,很久才开口:「如果你想用我来伤到陆时风,你可能要失望了。他不会在乎我的。」 我声音很轻,安静地陈述事实。 闻宴在摩挲着一个打火机,有一闪而过的火光照亮他的指骨,他说:「那可不一定。」 我转头看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笑了一下。 我想起我十七岁时的陆时风了。 他当着所有朋友的面,笑得放肆又轻蔑。他说: 「谈惜?」 「我绝对不可能喜欢谈惜。」 6 我被带着做发型试礼服的时候,闻宴全程在场。他眼光挑,高定礼服试了十几套都不满意。 其实我不想去那个晚会,但闻宴要求,我也没办法。 半个月前,我从陆家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被允许拿,是闻家的老太太暂时收留了我。 所以闻宴想做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他。 我试裙子试到一条银白色的礼服时,裙摆像银河,闻宴的目光终于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就这条吧。」 我看向旁边的镜子,才突然怔住,镜中人陌生又熟悉,漂亮得让人眩晕。 像是多年前一直安静在陆时风背后当背景板的女孩,那样的素寡,突然瞩目无双。 这是我从没见过的自己。 我伸出手,小心地碰上冰凉的镜面。 闻宴站到我身后,指尖漏下一条项链。 他侧着头给我戴上,气息滚烫,声音漫不经心: 「谈惜。不是让你去气他们。」 「只是让陆时风知道,他不仅是瘫痪,还是个瞎子。」 7 我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商业晚会,跟在陆时风的身边这么多年,他的女伴从不会是我。 我和闻宴来得算是晚的,进宴会大厅的前一秒,我仰头看闻宴。 大厅的灯光在一瞬间打在他的侧脸上,下颌线明晰,有点眩目。 周围轻嘶声响起来,我才回过神。 「闻总带的那姑娘谁啊,真般配啊。」 「闻总不是一直不带女伴的吗?」 边上有个一直和陆时风相熟的,看了我一会,突然才说了句脏话:「擦,这不是陆哥那平平无奇的小特助吗?」 这句话刚落,我就听见了酒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 陆时风站在不远处,红酒杯砸在地上,酒液打湿了江心曳在地上的裙摆,江心低声尖叫一声。 但他没理,定定地看着我,头一次见我一样,有点怔然。 这样的我让他感觉惊艳又陌生。 江心抬起头,看了会才认出我,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 我礼貌地点点头,陪着闻宴应酬起来。 陆时风这才注意到我身旁还有个男人,桃花眼一寸寸冷下去,大步地往这边走来,伸手就要把我扯过去。 闻宴反应得快,伸手就挡住了他,挽着我的手把我往身后带了带。 陆时风越过闻宴看着我:「谈惜,过来。」 我从没在他面前站过别人的队,更别提躲在别人身后了。ყź 他每次一叫我名字,多远我都会跑到他的面前。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一步都没有退,和从前每次和他说话那样平和安静,轻声道: 「这么多年,我做的足够多了。」 仲夏的风顺着窗吹涌过来。 「陆时风,我们没关系啦。」 他脸色瞬间煞白。 8 仲夏的时节适合遇见。 我是被陆家资助长大的孩子,不止是我,我们那个县从地震后开始,都是陆时风他妈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