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幽的除了随身护卫,居然还出动了大雍凤家军,他们正驻扎在边关——这也是云宸自以为有底气的原因。 可是凤家到底听谁的,只怕还不好说。 裴奕承知道云宸和凤家军关系并不是很好,这位太子又是个心胸狭窄擅猜忌的性子,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在他心里衍生出无数个猜测,可以直接激起他对凤家军的忌惮。 既然结盟不可能,那就让东幽跟大雍生出芥蒂好了,若能就此翻脸自然更好——东幽固然强大,可同时与两个国家翻脸,应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短时间内应该无暇他顾。 南齐置身事外,至少可以保证两年不会有战争之忧。 不得不说,裴奕承很擅长拿捏云宸的情绪,听了他的话之后,云宸脸色难看,已经在脑子中幻想着无数种阴谋的存在,他还想再问些什么,裴奕承却懂得适可而止,淡淡开口:“时辰不早了,孤手下的使臣们都在外面等着,云太子多多保重,孤先行一步,告辞。” 简单几句话挑起了云宸对凤家军的怀疑,随即毫不迟疑地抽身离开,徒留云宸一个对他的话衍生无数种猜测。 云宸不发一语地盯着裴奕承的背影,想到某种可能,表情一点点冷了下来。 “太子殿下。”使臣神色凝重,显然也信了裴奕承的话,“如果凤公子跟景王不在一块儿,那他能去哪儿?” “是啊,景王被困在馆驿,凤辞却能安然离开,这……”李大人沉思,“嫡公主就不担心凤辞把景王被困的消息带回大雍?” 云宸眉头皱紧,也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是啊,如果凤辞已经安然离开东幽,聂姒鸾就不担心他把消息带回去?除非她能确定凤辞不会泄露消息……可她为什么能确定? 若凤辞没有回大雍,那他去了何处? 云宸越想越觉得不安,直觉其中定有阴谋,而眼下能解答他心里疑问的人只有聂姒鸾。 于是云宸径自转身前往大殿,却发现大殿外到处都是御林军站岗值哨,根本无法靠近。 云宸一个人远远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他知道殷厌和聂姒鸾下朝之后会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于是他转头去了御书房外候着。 李侍郎追在后面:“太子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云宸转头看向李侍郎,声音既冷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安,“李大人,如果凤家要谋反,我们将没有一点生还的余地。” 李侍郎一怔:“太子说什么?” “凤家极有可能会谋反。” “这……”李侍郎震惊到脸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宸,“这不可能吧?凤家一向忠心耿耿,低调行事,怎么可能谋反呢?是不是有人在太子殿下跟前故意挑拨?” 云宸转头望着御书房的方向,“是不是故意挑拨,稍后问问聂姒鸾就知道了。” 李侍郎和其他两位大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皆有着几分惊惧,他们此次前来东幽可是凤家兵马护送,他们的大军现在还驻扎在边关。 若凤家要谋反,这…… 游廊上一行人簇拥着帝后行来,那一抹明黄色泽尊贵而夺目,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和无法撼动的权力地位,云宸盯着殷厌,想到年前还是暗ˢᵚᶻˡ影阁统领的殷厌如今一跃成为九五至尊,而自己这个太子却至今还是太子,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憋闷和不满缓缓生出。 殷厌和聂姒鸾二人很快抵达御书房,远远看见云宸,聂姒鸾抬手示意,元海很快小跑着过来:“云太子守在这里很久了?可是有什么要事跟皇上和皇后娘娘商谈?” 云宸没理他,见聂姒鸾看都没看他一眼,下意识就要发怒,然而想到如今的处境,竟是难得生出了一点顾忌,只道:“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问问九妹。” 聂姒鸾和殷厌两人朝御书房走去,语气平静:“进来吧。” 御前侍卫打开房门,云宸跟在两人身后走进去,其他使臣皆留在外面。 “有什么事直说无妨。”聂姒鸾走到屏风前铺着明黄软锦的龙榻上坐了下来,声音淡漠平静,“不过最好注意分寸,别在这里耍你的脾气。” 第446章要谋反的人是我 宫女安静地奉上茶水,很快退到角落处站着。 云宸望着斜倚在龙榻上的聂姒鸾,恼怒于她此时这副主人似的架势,可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他知道自己身处东幽地盘,无法跟聂姒鸾抗衡,只能憋着火问道:“凤辞跟景王在一起吗?” 聂姒鸾眉梢微动,“怎么?” “请你告诉我实话。”云宸盯着她的眼,“我就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跟景王在一起。” 聂姒鸾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一点危机?” 云宸因为嘲弄的眼神而恼羞成怒:“聂姒鸾!” “凤辞跟景王没在一块儿。”聂姒鸾端起茶盏,一副漫不经心地语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云宸瞳眸微缩:“他在哪儿?” 聂姒鸾淡道:“我知道他在哪儿,但是不想告诉你。” “聂姒鸾,凤家要谋反!”云宸失控地嘶吼,“凤首辅此次亲自领兵到了边关,他护送我来的。如果凤家谋反,不但大雍要乱,东幽同样会陷入战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殷厌进门之后就坐在御案前批阅奏折,听到云宸又冲着子姝大吼,眉头皱起:“来人。” 陆明推门而入,躬身行礼:“皇上。” “把他带出去。” 云宸怒目而视:“殷厌,你——” “云宸。”聂姒鸾开口,并示意陆明先出去,“凤家不会谋反,要谋反的人其实是我。” 云宸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聂姒鸾慢悠悠一笑,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此时震惊的表情,“要谋反的人是我,软禁景王的人是我,野心勃勃的人也是我。” 云宸惊到失语:“你……你……”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去吧。”聂姒鸾淡淡一笑,“景王软禁在馆驿,你住在东宫,算是一起来东幽做了个伴,但彼此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聂姒鸾!”云宸急急打断了她的话,“你在说笑是不是?你想糊弄我,你一定是在糊弄我!” 聂姒鸾淡道:“本宫没兴趣跟你说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 云宸摇头,他不相信,聂姒鸾一定是在胡说八道,她就是故意吓唬他……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真相。”聂姒鸾语气温和,眼神里却染了一点怜悯的意味,“云宸,你以为你那位父皇是真想让你做太子?不,你只是箭靶子,他真正中意的储君是景王,这也是我和亲时为什么非要让景王护送的原因。” 云宸呆呆地看着她。 聂姒鸾叹气:“我就是要把景王弄到东幽来,并且三年之内不会让他有机会回大雍,我要让父皇的计划落空,让他帝位后继无人。” 云宸表情僵滞,看着聂姒鸾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你在说笑?” “说没说笑你自己心里清楚。”聂姒鸾半躺在榻上,抬脚放在前面的长案上,“香兰,给我捏捏腿。” “是。” 云宸望着她此时这副自在享乐的模样,心头一点点不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有眼睛可以看,有脑子可以自己判断。”聂姒鸾语气淡漠,“你不妨自己反省一下,除了风流好色这一点比旁人强之外,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做储君?” 云宸恼羞沉怒:“聂姒鸾。” “你以为你母亲这些年当真深得圣宠?”聂姒鸾嗤笑,“那是皇帝故意做给旁人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目光都放在你们母子身上,就如这次你母亲被降了位份,你那位宠她如宝的父皇可曾主动提过要给她复位?” 云宸脸色一点点僵白,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不可能,你休要骗我,聂姒鸾……” “这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云宸攥着双手,死死地盯着聂姒鸾,心里被不安和恐惧笼罩,忽然他冲上前,着急说道:“子姝,九妹,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会回报你!九妹,你帮帮我!” “帮你做什么?助你登上皇位?”聂姒鸾哂笑,“有这个功夫我自己不能做?” 云宸震惊:“你……你是个公主……” “公主就不能有野心?”聂姒鸾挑眉,“我们俩差在哪儿?除了你是男人,我是女子,其他方面你何处比得上我?学识比我强,还是舞刀弄枪比我厉害?凭什么你能做储君,我就不可以肖想帝位?” 云宸心凉了半截,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聂姒鸾,再看看旁边批阅奏折的殷厌,想到别的国家都是后宫不得干政,而东幽却是帝后临朝,心里渐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到了以前对聂姒鸾的种种刁难怒骂,想到了以前自己种种荒唐行为,想到了聂姒鸾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物件。 云宸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出去吧。”聂姒鸾开口,“这两天好好待在东宫,别乱跑,万一被人当成刺客,死了都没人给你报仇。” 云宸定了定神:“聂姒鸾,凤家兵马很厉害,他们不可能任你胡作非为。”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聂姒鸾淡笑,“我会考虑把凤家收为己用。” 云宸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明。”聂姒鸾命令,“把云太子和几位大雍使臣送去东宫,命人一日三餐好好伺候着,吃喝方面别亏待了就行,其他任何要求都无视。” “是。” 云宸慌了,试图挣脱御林军的钳制:“聂姒鸾,你是大雍公主,这样的行为是悖逆,百年之后都会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