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蓦之难得说这么多话,却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击在虞沁安心上。 也让丁敏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嘴唇颤着,好半天才艰难道:“之哥哥,我知道是因为长公主的离开你不舒服,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等你冷静下来再……”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出去吧。”关蓦之打断她的话,冷冷说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烛台内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关蓦之才回过神来。 他躺在了床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虞沁安就在不远处站着,眼里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也想起了一件事。 丁敏嘴里的救命之恩,是什么? 可现在她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弄清楚这件事。 到半夜时,窗外渐渐飘起了细雨。 虞沁安并不需要睡觉,就站在门口看着这深夜的雨,心里突然升起一阵迷茫来。 现在她算什么呢?就这样无形无状跟在关蓦之身边,直到他寿终正寝? 死过一次的虞沁安并不愿意这样。 曾经她也向往大好河山,也想过等中原安定之后卸下身上长公主的重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从前,她的所有计划里都有关蓦之,到后来,她也明白,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就在这时,睡在床上的关蓦之,嘴里发出一声念叨:“沁安,你别走。” 虞沁安心里一震,下意识回头看去,却只看到关蓦之翻了个身,呼吸绵长。 难道她竟入了他的梦? 一时间,虞沁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她自嘲一笑,这莫非就是人们口中的死者为大?活着时,他眼里从没有她,死了后,却感觉他的生活中处处是她。 …… 北疆已没有余力还手,关蓦之也将北疆首领押送回京。 庆州百姓在战事平息后,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只是他们始终无法忘记,那日挡在他们身前,以生命相救的身影。 于是,百姓自发筹集了一笔钱,在这座离边境最近的城池内,建了一座庙。 庆州城主写下折子,上面只有一句话:请皇上为此庙赐名! 皇宫之中。 虞明稷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奏折,神情憔悴。 三日前,战事捷报便已入了京,驿卒的声音传遍通往皇宫那条街。 “北疆大败,长公主以身殉国。” 虞明稷猛然咳嗽两声,一边伺候的太监急忙上前,换下他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宁公公伺候虞明稷多年,自然知道这三日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温声宽慰:“陛下,保重龙体,长公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原。” 虞明稷痛苦的皱起眉:“当日她自请督军之职,朕就不安,若早知道她会……朕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宁公公叹息一声,不知道如何劝了。 御书房内,虞明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悲哀至极:“小宁子,朕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 第20章 宁公公手上动作一顿,脑子里闪过各种想法,最后慢慢说道:“陛下,驸马还在,好歹也算个安慰。” 向来温和的虞明稷却猛然沉下了脸,他冷声道:“莫要再提驸马,他从来都配不上朕的皇姐。” 宁公公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虞明稷,却瞧见他眼中明晃晃的不满与丝丝杀意! 他连忙垂下头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关蓦之入京,是在三日后。 北疆首领在他身后的牢笼中,被京都百姓丢了满身的脏污,他气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只能无可奈何的将头深深低下去。 关蓦之并没有耽搁,甚至没有换下戎装,便入了宫。 恢弘的大殿内,百官林立,皆是面带喜色,唯有上首帝王,神情不辨喜怒。 虞沁安看向虞明稷,心里突的一跳。 她对自己的弟弟再了解不过,旁人只以为他不形于色,虞沁安却看出他眼底的冰冷。 他不高兴,甚至是怨怼关蓦之的。 果然,关蓦之上前,虞明稷淡淡开口:“辛苦关将军了。” 接着,便有人开口为关蓦之讨封。 此次功劳,称得上一等,自然要重赏,虞明稷也不含糊,大手一挥:“那便赏关将军黄金万两,血珊瑚一对,以及,从今日起,你可重开将军府,日后若有战事,按功封赏。” 关蓦之陡然怔住,中原规矩,驸马不可领一官一职,如今陛下这是何意? 虞沁安却知道虞明稷的意思,她脸上浮起苦笑。依誮 虞明稷下一句话便是:“无事退朝,关将军御书房觐见。” 关蓦之压下心中疑虑,跟着宫人走进了御书房。 虞明稷却等在殿中,关蓦之刚站定,就听到身后殿门轰然关闭。 虞明稷幽冷的声音响起:“关将军可还记得,你是驸马?” 关蓦之单膝跪地:“臣,从来没有忘记。” 下一刻,他只觉得脸上传来重重的撞击,竟是虞明稷不顾帝王之尊,对他动了手! 此时的虞明稷,丝毫想不起什么天子威仪,眼圈泛红:“那你告诉朕,为何皇姐会死?北疆狡诈你早就知道,一路大胜,你为何降低防备让他们有绕后的机会?” 他提起关蓦之的衣领:“朕告诉你,是你报仇心切!是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重回战场的机会,让你忘记了谨慎二字,是你,害死了朕的皇姐!” 他声嘶力竭,如同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那是朕的唯一的皇姐,你为何不保护好她?为何!” “她明明可以在京中等你归来,明明可以一世尊崇,却独独为了你向朕提出督军的想法,关蓦之,你该死!” 被他疾言厉色喝骂的关蓦之脸色渐渐苍白,眼中全然失去了焦距。 因为,虞明稷半个字都没有说错。 他见着北疆人,便想起父兄死亡时的惨状,忽略了胜利来的如此容易;他以为只要自己布下后手,虞沁安便不会有事,却忘了虞沁安不过一介女子,不通武术! 甚至他从未想过,向来冷淡的虞沁安,会以长公主之尊,会为万民,为中原付出生命! 此时此刻,关蓦之终于后知后觉的看清,原来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