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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陆执年声音像是从喉间拼尽全力才挤了出来,眼底都见了雾。

“求…沈小娘子能够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宽恕少徵糊涂。”

沈绾宁看着死死垂头站在身前的少年郎。

这是她年少慕艾的人,是她拼命追逐的骄阳,是她心心念念以为能够共度一生的郎君。

可也是他,与沈瑾修他们一起毁了她一辈子,葬送了她一生,害她孤零零被人勒死在了那废弃小院里,致死都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微侧着头看着浑身都像是受尽屈辱的陆执年,突兀笑了。

“陆郎君,你是想以你一句错,就抵了你们陆家拿走的那些东西?”

绾宁看向陆崇远:

“陆公,陆家若真有歉意,是不是应该先将我外祖父的遗物还回来?”

陆执年不敢置信地抬眼看着沈绾宁,他已经这般屈辱,她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陆崇远也没想到沈绾宁依旧紧抓着那些东西不放,他脸色也是不好:“那些陆家自会归还,绝不会亏欠沈小娘子……”

“那就等陆家还了,再谈我跟陆执年的事。”

“沈小娘子……”

“陆公请回吧。”

沈绾宁冷了脸直接送客,她转身朝着傅老夫人她们说道:“姨母这会儿想必已经醒了,老夫人,君姨,还有钱娘子,我们走吧。”

“绾宁!”

眼见着沈绾宁撇下他们就想离开,陆执年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抓着沈绾宁胳膊,只是这次沈绾宁根本就没惯着他,直接就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啪”地一声就挥开了他的手。

见陆执年吃痛退开,她满是冷漠地抬眼看着陆崇远:“这就是陆公所谓陆家的歉意?”

“三郎!”陆崇远紧拧着眉峰脸色难看。

陆执年却顾不得往日修养,只满是不甘地看着沈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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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绾宁,你我订婚多年,我对你是有所疏慢,可自认从未曾有过旁的心思,哪怕所有人都说你与我不甚相配,我也未曾动过退婚之意。”

“我只做错了䧿山一件事情,我就只是错了那么一次,你就要否定了我们过往所有的情谊?”

陆执年红着眼看着她:“你说我因沈姝兰才那般对你,你耿耿于怀与我置气至今,可我对她从未有意,我与她也无半点逾矩。”

“䧿山的事我愿意认错,愿意悔过,也愿意往后如你以前对我一样真心待你,我已经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你,哪怕只看在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次?”

沈绾宁看着委屈不甘的陆执年只觉得可笑,她声音极冷:“陆执年,你是因为悔过才认错,还是因为陆家还不上那些东西低头?”

只一句话,陆执年脸惨白。

“人人都说我配不上你,连你也觉得我们并不相配,可是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国公府嫡女,是荣家血脉,我外祖父是当世大儒,我凭什么配不上你?”

“这婚约是你们陆家于荣家求来的,不是我沈绾宁求你们!”

沈绾宁看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心慌和无措,忍不住嗤笑。

“你说没动过别的心思,那是因为你享受踩着我对你的好所换来世人对你的钦羡,是因为堂堂国公府嫡女不顾身份痴缠于你,为你所带来的自得,你身上的荣光有一半都是我这些年名声狼藉换来的。”

“你不退婚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有多在意我,而是你很清楚,除了我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之外,满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我这般容易拿捏,又能一心一意对你的女娘!”

她满是讥讽,每一个字都如利刃,一刀一刀地扒了陆执年的虚伪。

“䧿山的事你是错,可这些年你对我处境视而不见,陆家对那些流言推波助澜难道就不是错?”

“我被人折辱多年,为你忍让多年,只区区一句你错了就想抵过?想要我原谅,可以啊,如我当初像是跪在你面前祈求你回眸一样,跪下赔偿我这些年对你付出的情谊,再亲口告诉世人。”

“是你陆执年负了我沈绾宁,不是我沈绾宁对不起你,是你们陆家有愧于我!”

陆执年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被沈绾宁的话逼得满身狼狈。

陆崇远则是动了怒:“沈小娘子,陆家是好意与你商谈,你当真要这般咄咄逼人!”

“她就咄咄逼人了,你能如何?”

屋中一片阒静,外间靴底踏过槛阶,容郁襕袍轻掠便直接到了沈绾宁身旁。

蹙眉,容郁声冷:“眼怎红了?”

第92章本督家的小孩儿,自该肆意

文信侯夫人她们瞧见容郁都是颇为惊讶,原今日过来就是受了铖王妃所邀,知晓陆家之人会来怕沈绾宁吃亏。

听闻这位容督主昨日就因急事出城不得回府,却没想会赶在陆家人走之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沈绾宁离容郁极近,咫尺间血腥气扑鼻。

见他衣袍上染着血迹,绾宁顿时着急:“阿兄,你受伤了?”

“旁人的血。”容郁甩了下袖口,遮住腰下血迹,抬眸目冷:“这二人欺你?”

陆崇远见到容郁回来眼眸微浮动,闻言陡然声沉:“容督主莫要胡乱冤脏,老夫今日过府只是与沈小娘子商议她与三郎婚事,傅老夫人和文信侯夫人都在,老夫怎能欺得了沈小娘子,倒是沈小娘子今非昔比,胆色口气不让须眉。”

容郁眼皮轻掀:“本督家的小孩儿自该肆意,倒是陆中书家的,说巾帼都高攀了。”

“你!”

听容郁毫不客气讽刺陆执年连女人都不如,哪怕早知道他嘴毒,陆崇远也是大气,只是还没等他还嘴,那外间就又踢踏着有人快步进来。

顾鹤莲操着一张不逊容郁的嘴巴讥讽:“这还没进门呢,就听着有人质疑我们荣家女娘的教养,陆中书这是半只脚进棺材了人还留着童心,这嘴跟市井稚童饶舌似的,还管人家小姑娘胆大胆小,感情君子莫议人非搁你们陆家都是放屁呢?”

他言语颇为粗俗,可放在那张出尘的脸上却愣是不让人生厌。

“说起来你是来跟我家外甥女商议婚事,堂堂中书令亲自上门却不知欠账不谈事的规矩,这门外连半口箱子都不见,拿走的东西不见半点归还。”

“怎么着,陆中书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糊弄小女娘?你们陆家怎么这么不讲究。”

顾鹤莲说着话就挤到容郁和沈绾宁中间,拐了一胳膊肘抵在容郁腰上。

容郁眉心轻蹙,面无表情看他。

顾鹤莲连忙望天,佯装一副没瞧见的样子,只扭头对着沈绾宁:“你这小孩儿就是个蠢的,与人家帐算清了吗就让人家进府,他又不是你爹你听他教训。”

“回头人家老奸巨猾三言两语坑了你嫁妆,还一副自家受了委屈宽容大度不与你个小女娘计较,到时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顾鹤莲!”陆崇远大怒。

顾鹤莲哎呀一声:“陆中书别气,没说您呢,您老成持重,哪有那脸去欺负个刚及笄的小女娘?”

他朝着沈绾宁脑瓜轻薅了下,“我家小海棠这不是没爹没娘,是个玩意儿都敢仗着她单纯骗她家当,我这个当舅父的总得教她长个心眼。”

陆崇远被顾鹤莲这番冷嘲热讽说的脸上铁青,嘴唇也是气得发抖,偏他还不能去骂顾鹤莲,否则他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老奸巨猾,骗人家家当的老不羞?

“不知所谓!”

他狠狠一甩袖子:“顾鹤莲,别以为有容郁护你,莫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左州!”

“阿兄不护舅父,陆老爷子又能如何?”

沈绾宁挡在顾鹤莲身前:“陆老爷子也别忘了,这里是棠府,不是你们陆家。”

“你!”

陆崇远怒视沈绾宁。

顾鹤莲也是被身前突然护短的小女娘弄的神情愣了下,瞧着她挽着小髻的后脑勺,心中忍不住就塌陷了些。

倒是容郁瞧着这姓顾的越发碍眼了些,他家小海棠怎么荤素不忌,什么东西都护。

容郁眸色有些烦的扫过顾鹤莲后,伸手捉着沈绾宁就护在了自己身后阴影里,挡住陆崇远视线耷着眼道:“陆中书是想要与本督议权势?”

陆崇远:“……”

沈绾宁见陆家祖孙脸上乍青乍白,从容郁身后探出半个头。

“陆老爷子,您也不必与我在此纠缠,我跟陆执年的事情您心里清楚,我想要什么方才也已经说的明白,你们若是做不到大可回去,不必勉强说什么对我有歉意想要弥补,我也不是非得强人所难。”

“三日之期还剩下两日,老爷子与其与我吵嘴,不若早些将东西凑足还回来,我自不会再叨扰陆家。”

陆执年死死看着沈绾宁,却只见小姑娘丝毫未曾看他,只伸手拉了拉那阉人的衣角,满是亲近软哝。

“阿兄,叫人送客吧。”

容郁眸色微缓,抬眼冷淡:“没听到?送客。”

门前抱剑的沧浪跟着杭厉一起走了进来,抬了抬下巴:“陆中书,您请吧?”

陆崇远深深看了眼沈绾宁:“你,好的很!”

他挥袖转身就走。

“陆郎君?”

见陆执年一动不动,沧浪手中剑鞘戳了他一下。

陆执年紧抿着唇嘶声道:“沈绾宁,你既是要跟我清算,那这个也还你。”

他张开手时,掌心里躺着个编织精美的锦穗,那上面染着斑驳血迹,他掌心也是殷红。

陆执年满是执拗地看着沈绾宁的眼,想要在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迟疑和犹豫。

这穗子是她花费好些日子亲手为他编的,上面每一颗珠子和碎玉都是她亲自挑选,送来给他时满是羞怯期盼。

她说这是鸳鸯穗,说只有夫妻才戴的,她说只要他带着这锦穗,就代表她时时刻刻与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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