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很快传到了仙宫,季司寒在九霄殿中召见了牧笙。 牧笙早已有所准备,在这些流言蜚语出现之前,她就料到香芩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她带上了凝水珠,终归这珠子能证明她的“清白”。 至少她这仙草的本体,不属于苏氏一族,到时凝水珠没有变黑,一切便能水落石出。 却不料这凝水珠并未派上用场,季司寒召见她,当着众仙宫的面,问她的身世。 方晚意对答如流,众仙宫议论纷纷,以为季司寒对她起疑,不料季司寒问完之后就没再继续,只冷冷道:“之前孤对帝姬有过诸多误会,若再有人在帝姬的身世上做文章,除非拿出真凭实据,否则一律不准呈到孤面前!” 牧笙稍有诧异,略略一想却又明白过来。 敢情他是因为业火的事觉得亏欠,所以才会有此一言。 她在殿上叩谢,伏地之际,心中却一片冰冷。 季司寒啊季司寒,你对区区一个帝姬都能网开一面,却为何对你的帝后那般冷漠绝情? 离开九霄殿时,云海中飞来一只灵鸟。 那灵鸟悄无声息穿过仙界的重重阻碍,来到了幽兰殿中。 牧笙回到幽兰殿时,灵鸟已留下了一张小小的字条——“一切已办妥,请娘娘静候佳音。” 牧笙略施灵力,字条立刻化为齑粉。 她不禁自嘲。 当初苏氏一脉何其强盛,拥有宝物和秘法无数,若当真想反,压根不必拉拢魔族,即便只凭那些秘宝和秘书,都够悄无声息地让季司寒喝上一壶。 若当真反了,兵败身死倒也情有可原,可恨忠心耿耿,到头来反而要背负洗不清的冤屈…… “下界的人,已讲事情办妥。你若想离去,我可让灵鸟送你离开。”她在神识中说道。 郎殇依旧没有回应。 牧笙知他还在,既然他不开口,她也不再理会。 香芩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她暂且还顾不上郎殇这边。 次日,香芩族人勾结魔族,私藏业火之事被下界仙宫写入谏折,呈到了九霄殿。 众仙官又惊又怒,皆主张彻查此事。 当初帝后方晚意的生父苏烈,只是疑似与魔族勾连,就已让季司寒十分震怒,这次却不止是疑似,而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季司寒再未袒护香芩,派人下界清查香芩父族母族。 香芩因当上了帝姬,行事十分嚣张,就连下界众仙也有所耳闻,她的父族母族更是一朝得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勾连魔族之事穿帮之后,又被查出打着香芩的名头收受了不少贿赂。 第三十五章 软禁 下界仙宫将案卷交到九霄殿时,几乎所有仙宫都上谏要求严惩香芩的父族母族。 至于香芩这个帝姬,因是季司寒最宠爱的姬妾,众仙官倒是没有上谏说要废了她。 只是若没了父族母族撑腰,香芩即便依旧是姬妾,也断然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怎么会这样?”香芩得知此事,脸色惨白,“本宫不是已经叮嘱他们谨言慎行,不要胡乱行事吗,勾连魔族的事都能被人发觉,简直气煞本宫!” 她身边的宫婢这时是再也不敢劝了,实在也是不知该如何劝。 从眼下的形势看,香芩是断然当不成帝后了。 甚至香芩所生的凌瑞,受她牵连,没有资格再继承帝君之位…… 而幽兰殿那位,反而是稳坐钓鱼台,虽然或许与苏氏有关联,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反而是更合适当帝后的人选。 苏氏一族销声匿迹一事固然疑点重重,但苏氏乃是大族,即便苏烈已死,依旧有不少兵力,如果只是修生养息想要造反,定会引起仙界动荡。 即便牧笙当真是苏家人,立她为后也并无不可。 用这种方法安抚苏氏一族,能换取一方太平也未可知。 “定是牧笙那个贱人在害我,那叔吟做事怎么这么不妥当?本宫叫他将牧笙这颗眼中钉肉中刺除去,他倒好,反而让那贱人有了机会骑在本宫头上,该死,简直该死!” 香芩怒火冲天,恨不得将牧笙抓来食肉寝皮。 她想去九霄殿见季司寒,然而还没出宁远宫就被拦住。 拦她的是那仙卫统领,一脸厉色地看着她:“帝姬娘娘,帝君吩咐,您不得外出。” “凭什么?”香芩愈发火冒三丈,“本宫是帝姬,不是你的阶下囚,难不成连这宁远宫都出不得了?” 可不管她怎么说,仙卫都丝毫不让。 季司寒的吩咐,自然比区区一个帝姬的话来得管用。 香芩就这么被软禁在了宁远宫里,往日那些见她得势,纷纷来巴结的人,见状忙不得撇清关系,不出几日,宁远宫已是寂寂寥寥,再无人登门。 倒是叔吟这人,来了一次。 “娘娘,这件事或许还有转机,只是娘娘须得告诉下官,您的父族母族究竟还做过些什么不法的事,下官可替娘娘您摆平。若再被仙卫查出来,可就不好办了。还有先前的那业火之事,您务必仔细说给下官听,万一留有马脚,恐怕后患无穷……” 香芩不疑有他,竹筒倒豆一般说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她捡到季司寒的魂灵碎片,且用心头血下咒一事,她却特地瞒了叔吟,没叫这人知道。 这是她的最后一张底牌,断不能轻易交出去! 叔吟走后,她遣散了身边的下人,悄悄拿出那漆黑的木盒,再次滴下心头血…… 殊不知叔吟离开宁远宫之后,立刻去了幽兰殿。 “笙娘娘果然神机妙算,那香芩愚不可及,丝毫不疑,臣如今已掌握了她父族母族的所有罪证,这次若帝君不处置她,众仙官绝不会答应!” 第三十六章 还没有输 而香芩还在巴望着叔吟把那些细枝末节一一处理完毕,她还有瑞儿,还有帝姬之位,还有那仙魂碎片在……她还没输。 连方晚意这个帝后都不是她的对手,区区一个牧笙何足畏惧? 大不了父族母族被削减,但时日一到也不是不能东山再起。 然而仙卫统领带来的消息,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帝君已派人查明业火一案,牡丹仙子香芩,栽赃嫁祸,心怀不轨,即日起剥去帝姬之位,不得再踏出宁远宫半步!” 待仙卫统领离去,香芩已是瘫软如泥。 这夜,许久未来宁远宫的季司寒竟来了。 “帝君,臣妾冤枉啊帝君……臣妾从未让父母做过贪腐之事,更未让他们接触过魔族!”香芩满脸是泪。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季司寒看着她那张哭花的脸,鬼使神差的,脑海中浮现出方晚意的影子。 千年来,方晚意从未在他眼前流过泪,直到他打算剪除苏氏一脉,除去苏烈这个心腹大患…… 方晚意落泪时,让他心中有种窒息的痛感。 而眼前的香芩,如此的惹人厌烦。 “你从未让你父族母族做过贪腐之事,那业火呢!”他冷声问。 “业火一事是妾糊涂,妾实在妒忌那牧帝姬,妾是因为太爱慕帝君才会如此啊!”香芩极力辩解。 然而这辩解落在季司寒耳中,并未激起任何波澜。 今日,东灵真人叔吟呈上了一份谏折,列数了香芩父族的十宗罪状,与魔族勾连还只是其一,最令他心寒的是,香芩之父竟私自屯兵,比当初的苏氏一族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氏一族至少从未闹出过私自屯兵之事,此乃谋反的铁证,根本不容辩驳。 季司寒最不容旁人挑衅他的权势地位,帝君之位是他艰难所得,若无人发现香芩父族母族的私心,若无这次的群臣进谏,若他将香芩册封了帝后……难以想象数年过后会是何种局面! 到时又是一个苏氏一族,又是与先前如出一辙的一幕…… “你可知孤有多信任,有多偏待你!而你就是这么回报孤的?” “帝君,妾错了,妾真的错了,求帝君念在妾生下了瑞儿的份上,饶妾的父母一命吧,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那样的事,这次帝君严加惩戒他们,他们以后一定再也不敢了……”香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她知道,这次的事无法善了,她不求季司寒能放过她的父母,只求季司寒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这话落在季司寒耳中,愈发让他怒极。 “事到如今你还求孤放过你的父母?你可知你父母犯的是谋逆之罪,不杀他们,简直天理难容!” 香芩脸色惨白,眼泪滚滚落下:“帝君开恩啊,帝君……妾伺候帝君这么久,还为帝君生下了瑞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帝君饶过他们,妾愿做牛做马报答帝君的大恩大德……” “你还敢提瑞儿?”亲手杀死舜儿的场景在他心头浮现,他愤怒的同时简直对香芩痛恨至极。 若瑞儿在这样的母亲身边长大,今后岂不会是下一个舜儿! “你不配当瑞儿的母妃,今后,瑞儿养在幽兰殿!你若敢踏出宁远宫一步,杀无赦!” 第三十七章 留你一命,已是最大的仁慈 香芩面如死灰,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司寒。 她的确是有私心,可她对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