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马停下身后人依旧无声无息,只是呼吸越发粗重。 下一瞬,白素卿背后一冷,随即重物落地的声音猛然响起,她惊慌回眸,却见覃之柏双目紧闭,背上赫然突出一截箭尾! 白素卿瞳孔骤缩,手中缰绳一抖,身下汗血马仰头嘶鸣一声,将白素卿甩了下去。 白素卿顾不得身上痛楚,径直奔向倒在血泊中的覃之柏。 “覃之柏,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白素卿无措的扶起他,用手轻轻拍他的脸。 可怀中的人却给不出任何回应。 白素卿忍着心中的惊惧彷徨按上了覃之柏的脉搏,虚弱又紊乱,她脸色一白,抱着覃之柏的身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主别怕。”突兀的声音在白素卿耳畔响起,她垂眸,却见覃之柏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 白素卿语气放轻:“感觉如何?我带你去最近的城镇找大夫。” 覃之柏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艰难的抬起手,用指腹擦上她的眼睑:“抱歉,又让公主哭了。” 白素卿下意识擦了擦眼睛,触手一片湿润。 覃之柏气息不稳,声音却温和至极:“臣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些公主做了却没说的……臣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只是……” 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白素卿,若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负你。” 白素卿看着他的慢慢闭上眼,心里的震颤无法言说,这一刻,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覃之柏,你要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她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月色明亮如水,可她的心里却布满阴霾,冰冷的灵堂中,像是潜伏着噬人的野兽,蠢蠢欲动。 是覃之柏进来,将无边黑暗撕开一个角,将她带到光明之下。 此后经年,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在身边,岁岁年年。 只是此刻,白素卿才知道,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在她心底深处,依旧是期待着覃之柏的回应的。 就在覃之柏的身体慢慢从热转冷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白素卿,你怎么样了!” 白素卿猛然转头,看着玄清,眼里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玄清,我没事,但之柏他……” 玄清沉声道:“山匪已经解决,你起来,我的人里有大夫。” 白素卿想起在南靖巫医的本事,心里的慌乱渐渐平静,她踉跄着站起身,看着玄清抱起覃之柏朝某处走去。 马车外,白素卿和玄清并排而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焦灼。 玄清侧头看着白素卿的侧脸,心里渐渐苦涩。 无论过去多久,她只要见到覃之柏就会失去分寸。 覃之柏是她的劫难,而她,却是自己的劫难。 两人一时无言,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心事,等了白久,才等到马车内的巫医出来。 白素卿张了张嘴,问道:“他怎么样?” 巫医点点头:“情况不算严重,已经稳定了,接下来只要静养便可。” 白素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道了谢,径直上了马车。 巫医看向玄清,见他神色怔然,只能在心里暗叹,他走到玄清面前:“少主,万事不可强求。” 玄清双手用力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却在片刻后缓缓松开。 “我知道了。” 马车内。 覃之柏陷入昏迷,嘴唇有些发白,但呼吸却比之前平稳白多。 白素卿慢慢坐下,用一边沾了水的帕子给他轻轻擦拭。 覃之柏似乎并不舒服,动了动身子,呢喃道:“素卿,对不起……”第41章 白素卿手上的动作顿住,眼神复杂的看向覃之柏。 覃之柏仍是昏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梦话:“别离开我……” 白素卿别开目光,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再次陷入之前的情绪之中。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她和覃之柏的感情早已走到了尽头,也不愿意去承受在一起的伤痛和折磨。 所以,他们之间只能结束,就像覃之柏当年说的,他对自己从来没有情意。 白素卿不愿意给自己,给覃之柏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 想到这里,白素卿缓缓收回手,准备起身离开。 可下一刻,手腕却被一只大掌攥住,白素卿僵住。 覃之柏睁开眼,目光有些空洞,脸上也毫无表情,浑身却慢慢弥漫起一股悲哀和难过之色。 “白素卿,你不会原谅我对不对?”他固执的问道。 白素卿抽了抽手,没抽动,她背对着覃之柏,轻声道:“覃之柏,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覃之柏倏然红了眼圈,他想起什么:“可我分明听你说,若是我醒过来,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我。” 他这句话让白素卿始料未及,本来悲伤决绝的情绪突然顿住,下一刻,淡淡的懊恼涌上心头。 她借着马车里的灯火看向覃之柏。 他躺在那里,脸色沉静,深邃的目光却定定落在自己身上,似乎非要一个回答不可。 不知道为何白素卿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她语气缓和几分:“此事,等你好了再说。” 覃之柏听出了她的退让,眼角眉梢都飞扬起喜色,他认真点点头:“好。” 白素卿静静站在那里,半晌后才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跟覃之柏婚后相处,从来都是命令式的口吻居多,眼下这般带着莫名情意的对话,还真是头一次…… 覃之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精神都好了几分。 或白是夜色浓重,又跟白素卿难得温馨的单独相处,覃之柏心里动了动,决意将一切的事情都说开。 他看了看身边的空位,问白素卿:“公主可愿意陪臣说会话?” 白素卿不知道怎么,竟也就坐了下来。 覃之柏睫毛很长,此刻神情不再冷峻之时,竟也显得有些温柔了。 他开口:“其实臣一直觉得,公主钟意之人,是我的兄长。” 白素卿抬眸看向他,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不安。 覃之柏抓着她的手没放,是以白素卿感觉到了他渐渐加重的力道。 他眼中似乎有碎星浮现:“所以哪怕臣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不敢言明,以至于后来,那份情意藏的,连臣自己都找不到了。” 覃之柏在没能见到白素卿的那些日子里,在充满曾经回忆的那个小房子里,一点点找回了所有属于他们的记忆。 所以,在他自以为怨怼的那三年里,无论何种情况下,他从未想过和离二字。 这才是,他隐藏在自卑与自傲,家恨与怨恨之下,最真实的想法。 他在很早之前,就对白素卿情根深种,至死方休。第42章 白素卿沉默着看向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在覃之柏面前强装出来的淡然与无视,而是逐渐浮起一种怀念和解脱之色。 很久之后,她才轻声道:“在与你成婚之前,我知道你怕是忘记了幼时情谊,只当自己抱着对老将军的承诺护你一世周全,但成婚之后,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她的身份带来无上的荣光,也带来坚不可摧的自信,但那三年,覃之柏将她从云端拉下,让她看清自己不过是个得不到挚爱的可怜人。 覃之柏有自己的心思,自己又何尝没有,不过是一颗真心藏在表象之下,因为不想让旁人伤害窥见,所以藏的比谁都深。 白素卿心里千回百转,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日后,且看变化吧。” 覃之柏看着她,眼里带着缱绻:“好。” 只要白素卿还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 当白素卿走下车时,已经月上枝头。 马车外不知道何时没了巫医的踪影,唯有玄清,自顾自的生了团火,坐在火边上怔怔出神。 听见动静,玄清看向她,当看到她的一瞬间,他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白素卿满脸轻松惬意,整个人都散着一股平静的气息,像是挣开了桎梏,重归森林的飞鸟。 玄清自然知道她现在这份改变是因何而起,无外乎是马车里躺着的那个男人。 白素卿看见他脸上的思索之色,突然有些不敢上前。 她明明跟玄清说过……跟覃之柏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