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他是我的靖西哥。 不相信他是我的先生。 他的脸对于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而我,怎么可能会忘掉自己深爱的男人呢? 我跳下床,赤着脚奔出房门。 我要回盈翠半岛去。 靖西哥还在等着我。 他的双腿不能站立,不能走。 那些挨千刀的佣人又会欺负他了。 天气冷了,他能吃上热饭,能喝上热茶吗? 我心里像是刀子绞着一般。 不管不顾地向外冲。 但那个男人让人锁了房子的大门。 我出不去。 他不让我出去。 17 「梁允慈,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 他的脸色那么难看,吓人得很。 我更想靖西哥了。 靖西哥从来不会对我这样大声的说话。 他永远都是温柔的语调,仿佛生怕会吓到我一样。 「我是徐靖西,是你的先生,是你的丈夫,是你梁允慈的男人。」 「你是徐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了。」 「记住了吗?」 他死死按住我的肩,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胡乱摇头,却又怕得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我。 但我被关在了浅水湾这栋豪宅里。 他一步都不许我再出门。 除非有他的陪同。 18 我身边日日都跟着一个叫小苹的佣人。 一是为了看着我。 二来也算陪着我解闷。 日子过得无聊透顶。 我想靖西哥,常常想得一个人偷偷哭。 小苹看我可怜。 就趁着自己休假那一天,专程回了盈翠半岛一趟。 回来后,她告诉我,「太太,你说的靖西哥,过得挺好的。」 我急忙问。 「佣人没有欺负他吗?」 「没有。」 「他一日三餐都是热饭热菜吗?」 「都是热的。」 「这几天下雨,他的腿还疼不疼?」 「也不怎么疼了。」 我大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小苹又神秘兮兮地打开手机给我看: 「太太你看,我还帮你偷偷拍了照片。」 我赶紧把手机抢过去。 照片上,我的靖西哥仍坐在轮椅上。 腿上搭着一条半旧的毛毯。 他正在看书,神情专注,眉目安然。 一看就是一个特别温柔的男人。 我心里喝了蜜一样甜。 将照片放大,指给小苹看。 「你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吗?」 「他好傻,把上百万的腕表贱卖了。」 「就为了换一对对戒,向我求婚。」 我又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向小苹显摆。 「你看,这就是靖西哥向我求婚的戒指,好看吧?」 「太太,戒指很好看。」 小苹看着我,红着眼点头。 「可我的先生才是最好看的。」 我将手机上他的照片贴在心口处。 「小苹,我好想他啊。」 「我想回家。」 「他是个坏人,他把我关在这里,不许我出门。」 「可他又给我买好多好多东西,还说我是他的太太。」 「但是,哪有人会这样对自己的太太?」 我说着说着又哭了。 「小苹,我真的嫁给他了吗?」 「他真的是我的丈夫吗?」 「可我明明……已经答应了靖西哥的求婚啊。」 「我就这样嫁给了旁人,靖西哥他,该有多伤心?」 19 冬日到的时候。 那个自称是我丈夫的人,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来过。 而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 左耳深处某一个地方,开始频繁尖锐地疼。 连带着牵动了头部的神经。 让我的头也开始时不时的剧痛。 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 甚至有时候,我连小苹都认不出了。 港城落了初雪的深夜。 他忽然回了浅水湾。 「小慈,我要去巴黎出差。」 「大概要两周的时间不在家,你乖一点。」 他低了头,似乎是想要亲我。 但我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身上的味道,陌生得让我抗拒。 我盯着他腕上的表。 镶满了钻,看起来就很昂贵。 我又想起靖西哥卖掉的那一块。 当时我在心里发过誓,以后一定会送给他一块更贵更好的。 「你能把这块表给我吗?」 他怔了一下,却还是干脆地摘了表递给我。 我慌忙接过,又爬起来去翻找漂亮的盒子。 「小慈,你是准备……送人吗?」 「嗯,送给靖西哥,他的表贱卖了,我说过再送他一块的。」 我头也不抬,小心地把表放好。 又自顾自地喃喃: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不过没关系的,靖西哥说过的,我送什么他都喜欢。」 我抱着盒子,开心得不行。 没注意到我面前的男人,已经渐渐面色狰狞。 「小慈。」 他伸出手,指尖冰凉,落在我的发顶上。 我有点害怕,缩了缩身子:「你,你不愿意给我了吗?」ÿž 他忽然就笑了。 摸我头发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下来。 「小慈,我不会忘记那两年是你陪着我走出来的。」 「就算如今,所有人都说,你不配做徐太太。」 「但在我心里,你也永远是我太太。」 「你放心,我会护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如今在港城,我徐靖西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没人敢拦我,包括周成东。」 「从前被人夺走的东西,我都会一一地讨回来,当然……」 「也包括,女人。」 「不过你别怕,也别担心。」 「浅水湾这栋宅子,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不管在外面我做了什么,回了这个家,我只是你的丈夫,你的先生。」 「小慈,别害怕我,别抗拒我,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的爱我,守着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我差点都要被骗到了。 但是,我看着他的脸。 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心底的气血在翻涌,我使劲地想要压制着怒火。 可怎么都压不住。 我打了他一耳光。 20 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的靖西哥。 他这样无耻的,恶劣的男人。 怎么配和我的靖西哥相提并论。 我是坏了一只耳朵。 我是记忆力越来越差,人越来越糊涂。 但我也不傻。 我听得懂他的话。 他娶了我,却又嫌弃我丢人。 他不许我出门,干涉他在外面做什么。 我是他的太太,但却也只是浅水湾这栋宅子里的徐太太。 出了这个大门。 我仍是个可怜的聋子。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人。 怎么配站在他这样的男人身边呢。 我又抓起装着表的盒子,用尽全力砸在他身上。 「滚,你滚出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和你这种人待在一起!」 「你想娶多少女人都行,我不要当什么徐太太,我只想和我的靖西哥在一起。」 「我不爱你,我也不会守着你,你别做梦了。」 他忽然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再说一次,梁允慈,你再说一次你不爱我,你再说一次试试!」 我的脸憋得青紫,无法呼吸了。 「不……爱,你!我……不爱,不爱……你……」 我用尽了全力。 他似乎怒到了极致,那张英俊的脸都扭曲了。 「梁允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 「那两年的陪伴,你敢说你就没有一丁点的私心?」 「你和周成东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你们的婚约从小就定了。」 「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一点都不爱他?心里从没有他?」 「我腿刚好起来那一年,经手的第一个项目最终夭折。」 「是你将机密文件给了周成东吧。」 他说到这里,忽地松开手。 我捂着脖子,大口地喘气,软成一团跌坐在床上。 「但我都没有和你计较。」 他抬起手,松开了领带扔在一边。 「我念着你陪伴我吃苦受委屈两年多的情分。」 「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连你撺掇周成东设圈套算计曼君的事,我都闭口不提。」 「梁允慈,我自觉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给你在徐家这一席之地,给你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足可以回报,那两年的恩情了吧。」 21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我根本一件都想不起来了。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这位先生,大约也并不怎么喜欢我。 好似是念着什么过去的情分才勉强娶了我。 那既然这样,他干脆放了我吧。 我也不要他来报恩。 他不是说我也算计过他吗? 那我们是不是就扯平了? 他是不是就能放过我,让我回靖西哥的身边去? 我顾不得脖子上的剧痛,爬起来抓他的手。 「我不要你报什么恩,你放了我吧,让我走,你想干什么都行。」 「我也不当你的太太。」 「你把你喜欢的女人重新娶回来。」 「我也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东西,你就让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可面前这个男人,只是漠然而又平静地望着我。 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了我的手指。 「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向外走。 「你这样关着我,不让我出去,我会死的。」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我不会让你死。」 「更何况,就算你真死了,我也会让你以我太太的身份,风光下葬。」 22 门被重重关上。 我像是一瞬间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气,软软瘫坐在床。 港城落了初雪。 很小很小的雪片,半空就融化了。 我反锁了门,不肯吃东西。 佣人们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砸开了房门。 我不想看到别人,只让小苹一个人留下。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像核桃一样。 我笑她:「你哭什么啊,两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人。」 小苹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太太,他们都不让我告诉你,但我不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