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脸上的伤逐渐好转起来,摔伤的腿修养数日也已经能够随意下地行走。 铖王妃每隔两日就会去积云巷探望棠梨,只她脸上颜色愈发差了,虽未与棠梨细说王府中事,可棠梨却感觉得到铖王妃提起铖王的时候越来越少,就算偶有提及,那眼中也再也不是当初那般温柔眷慕。 铖王的人比殷戾预料的还要早几日回到京中,铖王拿到那些人送回的东西,就满是无奈地寻来了积云巷。 “我就说你想多了吧,宋家怎么可能拿着外人混淆自家血脉,这府衙籍书可都写的明明白白。” 铖王看着拿着那些东西查看的铖王妃,目光有些责怪地落在棠梨身上。 “你也是,知道你与你阿兄他们置气,可这种事莫须有的事情怎能胡说,若是叫人知道你胡乱揣测,定会落你个污蔑尊长的恶名,传扬出去更是会毁了整个宋家的官声,还让你姨母为你操心夙夜难寐。 沈棠梨手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拿着那叠铖王送来的东西,上面仔仔细细地写着“李氏女,籍安州”。 “这些是姨父派去的人查出来的?” “不是我还能有谁,这种事情哪能让旁人知道。” 见棠梨乌黑眼眸看着他,铖王皱眉。 “怎么,你连本王也不相信?你若是不信,我叫去安州的那几人过来,你自己与他们问话,他们将宋姝兰过往查了个底朝天,她生母李氏的确与你父亲有所交集。” “十七年前婺州水患,你父亲奉旨前往治灾,李氏原是婺州人士,当年与你父亲在婺州相识,你父亲因治灾受伤曾在婺州一带失踪了近三个月,期间便是被李氏所救与她朝夕相处。” “他们二人是如何生情不得知晓,可你父亲返回京城之前,的确特地单独安置过一批灾民前往安州,其中便有那李氏。” 铖王看着脸色难看的铖王妃,还有垂眼不语的沈棠梨,放缓了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你父亲对你阿娘起了外心,可宋姝兰的身份的确是真的,李氏是去了安州之后才查出有孕,后来诞下了宋姝兰便一直寡居,她手中不仅有你父亲写给她的信,还曾因生活困苦当掉过一枚玉佩,我派去的人费了些功夫才将其赎了回来。” 他将一枚笺节竹纹佩递给了棠梨。 “这玉佩是你父亲心爱之物,你姨母当年应该也是见过的,你若再有不信,当年你父亲在婺州治灾失踪,后来安置李氏都有人证,这京中也有识得你父亲笔迹的人,你可寻人来验证,只是届时你父亲身后清名恐怕就……” 沈棠梨听着铖王满是忧心的话,突然就觉得一阵阵的心寒。 这是从小疼她的姨父,是与姨母同床共枕恩爱多年的夫君,他怎么能当着她们说谎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帮着宋家将他们弄的岌岌可危的谎言弥补的天衣无缝。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拿着那些东西去叫外人验证,毁了父亲和阿娘的名声。 棠梨看着气的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指尖用力到发白却竭力忍着的铖王妃,垂着眼睫遮掩冷漠:“我自然是相信姨父的,是我多想了……” “本就是你多想。” 铖王满是不赞同:“你这次闹得也够久了,宋家老夫人一直缠绵病榻,那手也是彻底废了,眼下外头谁不议论宋家的事情,宋国公府名声尽毁,你阿兄前程葬送了大半,连你自己也同样遭人秽言说你心肠太狠。” 他说话时语重心长,带着规劝。 “棠梨,我知道你恼恨䧿山的事,可宋家已经付出代价了,他们若是倒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你如今仗着殷戾庇护自是没人敢与你如何,可谁能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兴起或是别有他意,况且与阉人为伍,伤的终究是你自己名节。” “皇后娘娘和陆家那边已有不满,听姨父一句劝,这事到此为止。” 沈棠梨听着铖王敦敦教诲只觉可笑,她抬头没什么表情,像是犹豫:“可我已经跟祖母他们闹成这个样子,我想作罢,他们恐怕也不会罢休……” “棠梨说的对。”铖王妃在旁冷声道:“宋家的事情是他们咎由自取,想要让棠梨会去跟他们认错服软,休想!” 铖王听出二人话中松动,见棠梨愿意跟宋家修好顿时松了口气。 “瞧你这话说的,我也是护着棠梨的,哪能让她去跟宋家认错,这就算想要修好那也得宋家摆足了姿态,我瞧着马上上巳节了,要不然到时你在府里办一场春日宴,让宋家的人来。” “棠梨眼下伤也好些了,趁机会搬回王府住几日,到时你再请些其他府邸的夫人女娘,或是邀请些郎君过府,我去让宋家在宴上服个软,棠梨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回去宋家,这般也不会有人说嘴。” 铖王妃眉心紧皱未曾答应。 铖王柔声道:“玥娘,我知道你不满宋家,可你得替棠梨将来着想。” 铖王妃闻言有些不高兴,可到底还是妥协下来:“算你说的有理,棠梨,你觉得呢?” “我听姨父的。” “那行吧,我晚些回去就下帖子。” 铖王见二人都是答应下来不由露出笑来:“那棠梨今日便与我们回去?” “回什么回。” 没等沈棠梨说话,铖王妃就说道:“既然要办春日宴,那就好好的办一场大的。” “我回去之后光是下帖子准备宴前的事情,怕是就忙的顾不过来,府里人来人往也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棠梨身子还没彻底养好呢,让她先留在积云巷这边,等到了那日我再叫人来接她。” 铖王闻言没强求:“也好,那就先让她留在这边。” 铖王目的达成,脸上笑殷也盛了几分,与棠梨说了会儿话后就打算回府。 知道铖王妃还要再留在积云巷跟棠梨说会儿话,他顿时佯作吃醋抱怨了几句,说铖王妃如今眼里只瞧着棠梨顾不得他了。 铖王妃满是娇嗔地推了他一把,将人撵出了院子,待到从外间回来时突然就扶着墙吐了起来,一边呕的昏天黑地满眼通红,一边拼命的拿着帕子擦着方才被铖王满是亲昵碰过的脸。 第51章疯狗 “王妃!” “姨母。” 蒋嬷嬷见她脸上都快被蹭破了皮,连忙伸手拦着,一旁棠梨也是着急:“花芜,快去打水。” 外间花芜匆匆送水进来,铖王妃洗了又洗,待到她脸上遮掩苍白的胭脂被水擦净,胃里也几乎吐不出东西,她才惨白着脸被蒋嬷嬷扶着坐回了榻边,半晌才低喃出声。 “是不是很可笑。” 蒋嬷嬷眼睛通红:“王妃…” “我竟是不知,殷天瑜作戏这般厉害。” 铖王妃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脸上在笑,可眼里却是蓄满了泪。 她与殷天瑜成婚近二十年,从未疑心过他,他的深情,他的专一,他对她的百般照顾宠溺,如今都像是一场笑话。 她以为他们夫妻之情是胜过一切的,可他却将她当成个傻子耍弄。 他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地将那些谎话说的那般真诚,甚至做戏做的连她这个枕边人都辨不出真假。 要不是那日她去了京兆府,要不是她早就知道宋姝兰身份有异,她怎么会怀疑这个满腔真挚处处贴心的男人,竟是从头到尾都在满嘴谎言的骗她? 蒋嬷嬷嘴唇动了动,看了棠梨一眼:“王爷也许只是不愿见女郎跟宋家闹的太过……” “什么叫太过?” 铖王妃赤着眼:“是他们想害棠梨性命,是他们想污阿姊他们身后名,是他们将一个不知来历的东西塞进二房欺辱我阿姊的孩子。” “他明知道我与阿姊感情,明知道棠梨就是阿姊的命,他却为着宋家,为了那个不知道是谁孽种的外室女,拿这些可笑的东西来骗我!” 她挥手将榻上东西打落一地, “宋家允了他什么好处,叫他连是非黑白都能颠倒,他把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之情当成什么?” 蒋嬷嬷看着满是盛怒气的浑身发抖的铖王妃,一时不敢替铖王辩解。 铖王妃气的胸口起伏,想起铖王刚才离开前还满是温柔地与她说着情话,她刚下去的那股呕意又升腾了起来。 棠梨看着脸色苍白红着眼的铖王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如果她不曾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