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追着自己打了起来,原来赵祭酒的桌案上放着一封钱钰写给她女儿的艳诗。 这自然是顾珩的手笔,那首艳诗是他从街边买的小本本里看到的,当时抑扬顿挫地读了出来,不想被顾珩偷听了去,还模仿他的笔迹栽赃陷害他。 他的字迹狗爬似的,也是难为顾珩了。 当然这是后话。 至此,钱钰彻底被顾珩掐住了七寸。 钱钰至今想起来,觉得自己与顾珩相比太过单纯。 顾珩这种人模狗样的才是真正的腹黑,满肚子坏水。 如何不叫他既是害怕又是佩服的? 总之,俩人的友谊在这种拉扯中逐渐牢固起来。 三年前,他因为家中庶弟的陷害,被父亲逐出家门,在街上喝得晕头转向之际,顾珩出现在他眼前,只淡淡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混。 哪知道这厮给他安排的活竟然是去花楼、酒肆或黑市等地收集信息与情报,名声比以前更臭了。 奇怪的是,父亲见他和顾珩交好,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起来,至于去花楼酒肆一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不管怎样,他彻底成了顾珩的跟班,打算给他做牛做马了。 平日里俩人也总是开玩笑的,说得更露骨的也有,何况他觉得自己也没说啥过分的话,不知怎的他忽然就这般冷眉冷眼,似乎多说一句就要拔了他的舌头似的。 他和顾珩相识的时间不短,知道他看起来愈是云淡风轻,愈是盛怒。 他长时间受他淫威,舌头打了结,哪里敢老虎屁股拔毛,说出后面的话来,只能嘿嘿笑了,知道是不可能的了。 一旁的柳思行默默看着他二人间的眉眼官司,更是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姜臻那样的美色,是高高在上的、与人间断层的美,当这样的女子弯下身躯对你示好,又有几个男子不会心动? 柳思行也不例外,但那日母亲的话点醒了他:“行儿,这样的姑娘不属于你,没有家世为依傍,就算你进士及第,也是护不住她的。” 他这才打消了念头,心底有淡淡的遗憾。 他不笨,能猜到她的盘算,但依旧为她感到有丝心疼。 如今见顾珩这样,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一时三人酒足饭饱,走出德味轩时,天上遍布着点点星光。 钱钰麻溜地滚上马车便回府了。 柳思行也正要和顾珩告别,却见顾珩一脸踌躇的样子,他心里笑意更盛。 只对着顾珩说道:“顾兄,在下曾借过一本游记给姜姑娘,若姜姑娘看完了,烦请顾兄替姜姑娘把那本书还给在下。” 顾珩忽地松了一口气。 柳思行脸上笑意不减,向顾珩告辞后,身影就融入了夜晚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 月儿高悬,银色的光辉撒进院子里,慈安堂一片宁静,晚风吹拂,依稀能听见远处蛐蛐发出的高低起伏的声音。 若再走近些,便能听见一道低低的绵软的声音,正在念着佛经,那声音好似拂过了佛龛,又如吹过山间,带着丝丝佛香。 天气炎热,听着这样的声音,燥热的心也似乎安静了下来。 顾珩在后院子里慢慢站着,没有立刻进去,想让耳朵再享受享受那道声音的洗涤。 声音停顿处,却听见老夫人声音传来,带着笑意:“臻丫头,今天就别念了,你也歇歇。这些天啊,我睡眠真真好了很多。下午晚饭喝了两碗你熬的荷叶粥,感觉心头也没烦闷了。” 一旁的杨嬷嬷接着老夫人的话头:“这臻丫头的心思还真巧,荷叶粥居然还能这样做,以前吃过的荷叶粥都有一股涩味,这臻丫头熬的粥吃起来还有一股清香。臻姑娘你也教教老婆子我,回头我也好叫我儿媳妇学一学。” 一把绵软娇嫩的嗓音缓缓道来:“其实也不难,摘一片干净的荷叶,剪下一小圈来,切成片状,剩余的荷叶则当成锅盖,快收锅的时候把切好的荷叶片扔进去煮一煮,然后夹出就可以了。另外,熬粥的时候,水汽蒸腾,遇到荷叶则会沁出水珠,那水珠滚落粥中就带有荷叶的清香了,而且粘糯晶莹。” 杨嬷嬷听完乍舌:“这也太雅了,用荷叶当锅盖,亏姜姑娘想得出来,我那儿媳妇是个糙婆娘,以后还是多蹭蹭姜姑娘亲手做的吃食好了。” 老夫人闻言笑道:“做吃食不难,难的是这份奇巧心思,臻丫头,跟祖母说说,你这些古怪的吃食都是打哪学的?” 那声音发出了轻笑,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羽毛不停地在顾珩心间挠啊挠:“我家是滇地的,那里气候好,小时候调皮,天天跟伙伴们外出玩耍,我母亲也是不拘我的,上山下海找吃的,所以就学会了这些。再大一些,就不出门了,常琢磨着给母亲做些好吃的。” 顾珩挑挑眉,他就知道,她和上京的贵女是不一样的,上京的贵女打小就不能轻易出门,她小时候那么皮? 如今看起来端庄有礼,其实私底下脾气不好,不经逗,逗一下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 他轻笑一声,抬起脚开始往祖母的内室走去。 门口守着的青烟正在打盹,一见他来了,瞌睡都跑了,红着脸走到他身边,恭敬地说道:“老夫人正和姜姑娘说着话呢,奴婢进去通报声。” 顾珩淡淡地“唔”了声。 从他的角度望去,透过一扇素娟屏风,能看到一纤细的身影,腰身细软。 顾珩不由得想起了钱钰曾对他说过的一段品评女子的话: 女人可以美,但若没有智慧,那么这美一定是她的灾难。 若女人不但美,还极聪明,那么这美一定是男人的灾难。 顾珩此刻深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受灾了。 第66章 调戏 青烟出来,轻声道:“大公子,听到您来,老太君可高兴了,您快进去吧。” 顾珩踱步进去,看见老夫人靠在床上的软枕上。 知道他进来,姜臻身子一僵,眼睛低垂。 见到他,老夫人眉开眼笑:“珩儿,你在宫里头忙,天气也热,这么晚还跑来看祖母。” 顾珩掠过坐在小凳子上的姜臻,直直走到老夫人床边,在床沿上坐下:“事情再忙,也不能忘了祖母,听闻祖母睡眠不好,过来看看。” 老太君对这长孙爱重得不行,此刻见这长孙暖语哄她,心情顿时开心了不少,眼里眉梢俱是笑意。 姜臻心想,这府里还是顾珩的话对老夫人最管用,只要他来,老夫人的病都能好一半。 杨嬷嬷笑道:“大公子只要常来,老夫人的病就好了,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 姜臻深以为然。 不得不说,杨嬷嬷常年跟着老夫人,把老夫人的喜好摸得很清楚,果然老夫人笑道:“你这老货就爱打趣我。” 老夫人疼爱地看着长孙,跟他说着话:“有臻丫头照顾我,祖母睡眠好多了。” 顾珩淡淡地回头,看着坐在那低垂着眼的姜臻,轻笑道:“有劳表妹了,不知表妹有何需求,只管开口,也好让我报答表妹的一片孝心。” 想让你滚远一点可以吗? 姜臻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他那个方向的某个点:“大公子说笑了,照顾老祖母不累,何谈报酬。” 老夫人又笑道:“阿臻这些时日确实辛苦了,珩儿,马上入伏了,你过几日是不是要休沐几天,不然带着弟弟妹妹去清凉山庄里小住几天,凉快凉快。” 一旁的姜臻忙摇头:“祖母,不可,您最近睡眠刚有起色,不能半途而废,阿臻不去了,在府里陪着您老人家就行。” 她压根才不想去那什么清凉山庄,任何有顾珩的场合她都不想去。 顾珩眉眼淡淡的。 老夫人不认同的说:“你这孩子,孝心我心领了,年轻人好好玩一玩,等回来了再替祖母按摩念经,不差这几天。” 姜臻欲言又止,顾珩开口了:“既然表妹有此孝心,祖母就成全了她吧,祖母这些天又适应了表妹的照顾,有她陪着,孙儿也放心。” 顾珩有自己的想法,每年的七八月份,不少世家子弟和姑娘家都会去清凉山庄避暑,她又是见男子家世好就攀附的性子,万一自己一个不查,她攀附上了别人怎么办? 是以他觉得姜臻还是呆在府里最妙。 长孙都这样好了,老夫人这才作罢了。 老夫人年龄是大了,但眼睛还不算太花,房间里灯也点得亮,她模模糊糊地看见顾珩脖子上的抓痕。 老夫人关心长孙,忙直起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