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朝她越走越近,姜臻刚直起身子,就被他堵在一个极其窄小的空间。 他的气息甚至喷在她的额发上。 姜臻低着头,脑袋里乱乱的,也感觉有些别扭。 上次二人起了那番大的身体冲突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了。 此刻他堵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意思? 顾珩瞧着她,心里滋味莫名。 他是有心想冷一冷她的,也拉不下脸面去找她。 她上次对他又打又咬,她上门给他道个歉也应该的吧。 可是没有,好几次遇见他,还装作没看到,一声招呼也不打。 她也不想想,他一个有武艺在身的人,当真抵挡不住她那三脚猫功夫? 不过是让着她罢了。 期间她过得还挺充实的,听北辰说她又在琢磨着赚钱呢。 如果自己不去找她,继续冷着她,再过些时日,估计就把他忘了吧。 他伸出手,想捏一捏她的脸蛋。 哪知姜臻觑着他伸手的时机,连忙从他一旁闪了出来,离了他两臂远。 此刻,她只想回到菡萏院凉快去,也不去问他为何会在这。 顾珩的脸拉了下来。 姜臻见到含珠儿正好撑着伞往这边走来,忙跑过去,飘逸的裙子早沾上了水汽,湿哒哒地垂在脚侧。 金钏儿忙把雨伞撑过来,主仆二人撑着伞隐入了雨帘中。 黑暗中当隐形人的北辰摸了摸鼻子,忽然不敢看自家公子的表情。 他真想给那姜姑娘竖个大拇指,公子今晚这番举动明显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先向她求和。 哪知她一言不发,理都不理,竟然撇下他家公子就这样走了。 姜臻回到菡萏院,赶紧泡了个热水澡,又喝了碗姜汤,晚上睡得极是舒服。 迷迷糊糊间想起了施越,他也下了科场,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自中秋那日后,二人也没见面了,等他考完,再见面详细问问他,她有些担心,顾珩不会对施越做什么手脚吧。 九月,气候凉爽,正是草深鹿肥之季。 秋闱刚结束,宫中就传来消息,圣人今年要在木兰围场举行秋弥大典。 文昭帝在位的三十余年里,举行过十余次秋弥大典,上一次的秋弥大典还是在五年前。 今年的秋弥大典势必声势浩大,圣人下了命,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带官眷一同前往。 国公府二房的老爷顾仲民外派任官,三房顾仲禹官居五品工部员外郎,二人自然都是去不了的。 而大房的顾珩,贵为禁军之首,自然是总揽木兰围场的防卫之职,负责秋弥各项事务的安排与调度。 听闻晋阳长公主此次亦会去,老夫人年龄大了,自然是不会跑去受累的。 第119章 九月 此次出行,皇后掌管中宫,并不跟随,随扈的女众,以万贵妃为首。 虽然二房三房都无随行秋猎的资格,但万贵妃向圣人求了恩典,年轻的公子和姑娘们可以一同前往,也好热闹热闹。 顾珣和顾珽都已经考完试,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了。 顾玥、姜姝也是兴奋不已,二人从来也没有参加过秋弥,此番有这样的机会,怎能不激动? 秋弥历来是朝廷的一件大事,加上大渝朝是通过一系列的腥风血雨的操作而取得天下的。 这个时代,人人慕强,因此,狩猎、骑射、蹴鞠、马球等活动是大渝朝的主流时尚,深受公子和女郎们的喜爱。 姜臻却是一点兴趣也无,也不打算跟着去。 金玉满堂店铺的老板给她传了信,这批金饰上新才半个月,因金器式样丰富,做工精巧,倒真有贵妇人上店铺打听来历,对店里的那些饰品流连忘返,爱不释手,做出来的成品,卖出去了不少。 老板信里的意思是,让她再多画些式样,免得供不上货。 姜臻心里也是极高兴的,她发现,她真的是个俗人,对赚钱一事极其热衷,鲜少有其他事能让她产生愉悦感和满足感。 加上九月气候骤然变凉,她自己也有些感染了风寒,正好是个借口。 每一次的秋弥大典都要持续二十天,有这二十天的时间,她可以做很多事的。 这些天,大家都在收拾秋猎时要用到的物什,有日常穿的直裾长袍,有行猎时穿的窄袖胡服,以及系带、靴子等,姑娘们要准备的东西就更繁杂了些,洗漱装扮类的都要装一个箱子。 如此林林总总,每个人几乎都装了两大箱子。 只姜臻最闲适,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醒了就画金器式样。 九月初九,是国公府姑娘们和公子们出发的头一天。 姜臻早早就睡下了。 天空月光清冷皎洁,清辉从窗牖撒入。 房间墙角也留了一盏昏黄的灯火。 顾珩坐在她的床边,眼神幽幽地望着那睡得正香的女子。 自中秋那日,两人的关系转坏后,那种明明人就在眼前却令他感到无法靠近的感觉,快把他折磨疯了。 肩膀上的咬痕依旧青紫,动一动胳膊,也是隐隐作痛。 他被她折磨得尊严扫地,风仪尽失,辗转难眠,她却什么也不懂,好吃好睡的。 瞧她那脸蛋,好似还圆润了点。 自己前几天有心找他和好,她却置之不理,北辰和南星躲闪的眼神里也满是同情,当真叫他好生难堪。 若他是个有骨气的,就应该铿锵有力地对她吼一声“滚”,让她离开,而不是用那卑鄙的法子将她留下。 若真让她滚,恐怕她会双眼放光,麻溜地收拾行李,弃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国公府,与他彻底形成陌路。 她其实一点也不端庄,骨子里离经叛道,她性格其实一点也不温婉,相反极差,惹急了会撕会咬,但是怎么办,他一点也不舍得放手。 他被她所俘,为她神魂颠倒。 事到如今,他又如何能真的放她走? 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爱恨酸楚无奈交加之感,俯下身缠吮着她,甚至咬她的舌,她迷迷糊糊地发出呜呜的吃痛之声。 她从睡梦中醒来,能对她做这种事的,除了那混蛋还能有谁。 姜臻放弃了挣扎,等他亲够了,自然就会离去了。 果然,半晌后,顾珩又轻——舔了她的唇,盯着她看了会,才起身走了出去。 姜臻翻了个身,心里沉甸甸的,到底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不是被他吃干抹净了,他才能真正放过她? 顾珩走出菡萏院,冷冷对北辰说道:“银针在哪?将她调过来,暗中跟着她。”顿了顿,“莫叫她发觉了。” 北辰一愣,细细分析了他话中的“她”分别指的是谁。 银针是国公府亲培的暗卫,不是普通的侍女。 顾珩冷嗤,不过有青梅竹马之谊罢了,不,可能还曾山盟海誓过,又长了一副白净的模样,便能哄得她失了魂魄,跟他作对反目? 此次她不跟随去围场,于她和施越而言,岂不是见面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二日,国公府的公子们和姑娘们早早便出发了。 听国公府的下人们传,此次秋弥大典,实在是隆重,出行的人员很是庞大,上至帝王嫔妃,中至亲王宗室,九卿大臣,下至世家公侯伯的贵妇、公子和小姐们,加上每位贵人们的随行伴驾,约莫有上万人。 仪容之盛大,声威之庄重,实乃难得一见。 姜臻听了也是乍舌。 不过她很快就将此事抛却脑后了。 她给金铺又画了第二批金饰图案。 除了第一批的簪钗外,她又画了步摇、耳珰、璎珞、金荷包等女子佩戴的饰品,除此外,为了丰富店铺的式样,她还着手画男子使用的火镰套、扳指等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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