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阿洛缓缓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粉衫姑娘还没开口,一道少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 “我救了你,你不记得了吗?”少轩一身云白锦装,腰间一把佩剑泛着寒光。 阿洛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脑海中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她一把掀开被子,手脚无力地跌下床榻,就跪在了少轩的面前:“救命之恩,必以命相报!” 少轩愣住,连忙将阿洛扶起:“我刚救了你,你就又要把自己搞病?” 阿洛重新躺回床榻,一双眼睛泪光闪闪。 …… 不过半月,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小将军少轩捡了个小姑娘回家,一时流言四起,就连皇上都亲自寻了少轩去。 阿洛自知给少轩带来了不少麻烦,想着报了救命之恩就离开,可是她孑然一身,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 少轩从朝堂上回来后,阿洛说起此事,他沉思了很久,最后说:“既然如此,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阿洛愣在原地,一副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少轩轻轻笑起来,解释:“皇上想为我寻一位佳人,但是我在战场出入,生死皆无定数,不想误了别人。” “你与我成婚,我也定不会碰你,若是我死了,会给你一笔钱叫你日后有个依靠,只是,要误了你的清白了。”少轩抿抿唇,“你若是不愿,我便去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愿意的。”阿洛倏地打断了他的话,低声说道,双颊通红,“我无依无靠,是小将军救了我,我这条命便都是小将军的。” 闻言,少轩眉眼舒展开来:“如此,便要委屈你了。” 阿洛摇摇头:“不委屈的,小将军夫人,好威风的头衔呢。” 少轩揉了揉她的发顶:“阿洛,我定会护着你的。” 第十八章负了你 大婚很快举行,少轩给了阿洛一个盛大的婚礼,她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转身变成了京城中个个女子羡慕的小将军夫人。 但只有她知道,这个小将军夫人空有虚名。 少轩仍旧是很忙,甚至大半年都呆在战场没有归家。 阿洛偶尔会给他写信,但是收不到回信的时候,便常常忧虑,担心他受伤或是…… 好在战场上总传回喜讯,能让阿洛心定。 她是心属少轩的,但她知少轩对她没有情意,她便也只能以恩情的缘由一直呆在少轩身边,因此在少轩提出成婚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样,她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一直陪伴着少轩。 阿洛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少轩从战场回来的那一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是初春的季节,庭院中的枝丫上刚刚冒出一些嫩绿的小苞。 婢女小玉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夫人,将军回来了!” “真的?”阿洛面露喜色,就要出去迎接少轩。 但小玉的神色却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将军受伤了?”阿洛蹙起眉头。 小玉连忙摇摇头,还没有说话,少轩已经走进庭院中,而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 “阿洛,这是阿瑶,是我在战场上救起的姑娘。”少轩这样说。 少轩和阿洛在屋中相对而坐,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少轩从怀中掏出什么,放在了阿洛面前。 阿洛定睛看去,心一瞬坠落,传来窒息的痛,那上面赫然写着——休书。 “我……很喜欢菀儿,许诺她成为我唯一的正妻,所以阿洛,是我对不起你,要负了你。”少轩垂着眼帘,眸底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清。 “我会按照之前说的,给你依傍的盘缠,让你日后至少不用忧愁衣食。”他接着说。 阿洛眼下喉中的苦涩,好半天才硬扯出一抹笑:“我本就是为了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何来将军负我一说呢?我倒是还要感谢将军肯收留我这么久。” “既然将军寻得佳人,阿洛便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说着她站起身,缓缓跪下,“将军,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再受伤。” 少轩看着她,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 阿洛没有多停留几日,收拾好行李便要离开。 在将军府住了这些年,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什么,只有几件衣物。 少轩想要让她带走他送给她的那些首饰,但阿洛摇摇头,说这些本不属于她。 她性子执拗,少轩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阿洛看着少轩和菀儿并肩站着,好生般配,心里苦涩更甚,但她还是笑了笑,跟少轩告别:“将军不必送了。” 说完,她转过身便要走。 “阿洛。”少轩忽地叫住她。 他走上前,站在阿洛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线绣边的锦盒:“不久后是你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便收下吧。” 阿洛凝视着锦盒许久,还是接了过来。 她想着,就当是留一个念想也好。 …… 看着阿洛离去的背影,菀儿淡淡开口:“你不后悔吗?” 少轩眉心一皱,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极力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待疼痛稍稍缓解,已看不见阿洛的身影,他沉着声说:“我已是将死之人,她那样好,我怎么能叫她为我守寡一生。” …… 阿洛离开后的两个月,南边敌寇大肆进攻,少轩腹背受敌,死在了战场上。 知晓消息的那天,刚好是阿洛二十八岁生辰。 她怔怔地望着清澈的天边,打开了少轩送给她的锦盒。 里面是一只通透的碧玉镯,阿洛将镯子缓缓戴上。 之后,她拿出一把匕首,带着微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将军,若是来世可以再见,希望你爱上的人会是我。” 第十九章深宫酣梦 画面一转。 是北桑922年,先帝驾崩,九子夺位。 一个月后,五皇子顾少轩登位,成为新帝。 苏暖在家中被关数月,忧心忡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很快,她便收到圣旨传唤,进了皇宫。 在议事殿中,她看见了端坐于最高位的顾少轩。 他身穿龙袍,平白地添了几分为威严和疏离,已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那个五皇子。 苏暖缓缓跪下,俯下身字:“臣女苏暖,参加皇上。” 顾少轩却从高位走下,亲自扶起了她,语气有些责怪:“数月不见,你倒是与我生分了。” “身份不同,自然是要顾及礼数的。”苏暖垂着眼眸,声音轻轻的。 “你便像从前那般唤我,便可。”顾少轩笑了笑。 闻言,苏暖的脸红了些许,片刻才轻轻唤出口:“少轩哥哥。” “是了,阿洛。”顾少轩应着。 两人移至偏殿,在桌前相对而坐,宫女们陆陆续续端上些饭菜。 “想来你还未用膳,定是饿了,快尝尝。”顾少轩缓缓道,递给苏暖筷子。 她乖巧地接过,刚吃下一块鱼肉,听见他的声音又响起。 “阿洛,我做了皇帝,你高兴吗?” 苏暖点点头:“我自是欢喜的,少轩哥哥,被父亲关在家中许久,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叫我好生担心。” 言罢,顾少轩的眸色更深了一些。 半晌,他抬眼看向她:“如此,阿洛,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苏暖的身子一僵,有些吃惊地看向顾少轩,怔怔开口:“少轩哥哥……” “阿洛,我刚刚继位,前朝人心不稳,有的是人想要我的性命,我需要你帮我稳固后宫,只要你愿,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君王一言九鼎,他既说了,便会做到。 苏暖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神色,心却控制不住地跳动起来。 他们俩人是青梅竹马,他是皇子,她是大臣之女,自小一起长大。 但其实,她早就心属于他,却从未开口。 话已至此,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可以陪伴在他的左右,她已别无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