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楚皎月自己都不曾察觉此时此刻她有多黏人。 “阿楚!你哭了吗?” 段策衍能感受到衣襟湿了一块。 楚皎月嘴硬的摆了摆头,默然一瞬又将脑袋抬起来,围着他转了一圈,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 一连几个刀口闯进楚皎月眼底,殷红晕染,楚皎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度决了堤。 “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还受伤了?” 段策衍慌乱一瞬,忙伸手去帮她擦眼泪。 动作间又怕粗粝的手指给她擦疼,手指都抵上她眼尾了他又着急忙慌的收回手,细心的改用袖口帮她拭泪。 “阿楚你别哭啊,他们,他们人太多,我已经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了。” “你还说!打不过你还让裴霁带我走!干嘛不是你带我走?” 与段策衍朝夕相处两年,他的本事她还能不知道么。 只要他想,方才他就能带着她一起走,可他偏偏选择自己留下,让裴霁带她走,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心事被戳破,段策衍面上划过一次窘迫。 讪讪的挠了挠脑袋,他惶恐的别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就,我看你好像对他不大一样,或许,你更想他带你走吧……而且,他比我先来,我……” “哪有什么先来后来!傻子!你看不出我只想你带我走啊。” 楚皎月被他气的语塞,抬手在他胸口拍了一记。 裴霁站在墙角无声看着两人亲昵的举止,原本摁着伤口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他却好似不知疼一样。 “楚皎月。” 他没忍住叫了那人一声。 纵然到了这会儿,他心里总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你说的,救他出来,你便给我一次机会。” 楚皎月拉着段策衍,抬脚欲走的动作一顿。 闻声,她面无表情的回头:“是,我这人素来说话算话。” “我给你机会弥补,按照你说的,一命抵一命,不过你家也拿不出多余的人命来,念在你我多年来的情分,你将你的命留下,自此,你我两清。” ======第26章====== 裴霁眼底最后的希冀被楚皎月这番话击破的稀碎。 眼睁睁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巷子口,裴霁紧紧咬着牙根,袖间的大手握成拳,指尖尽数掐进掌心。 看着他满手的鲜血,为首的锦衣卫于心不忍。 “统领大人,只要您下令,属下今夜就将她带到您跟前,让你们拜堂成亲。” “用强,呵,你是想我死还是她死。” 裴霁的眸光盛着手背上刺目的殷红,心头好似被人拿刀剜了一个大洞,吗每每风过,都是刺骨的寒凉。 男人摆摆手,壮着胆子凑到他跟前小声道:“属下知道疆域有一种奇药,名为‘邬渠’,只需一星半点便能夺人神志让人对您言听计从……” …… 从公主府离开后,楚皎月便带着段策衍回了都亭驿。 小院里,平素一直为楚皎月专属的藤椅,今日难得被她大方的让给段策衍。 这两年跟着段策衍,复杂的药剂她弄不明白,但是上药这事儿她已经摸得门儿清。 抱出屋里的药箱,她一边帮他处理着伤口,一边吸着鼻子,凶巴巴的说教。 “下次你再不能这么鲁莽,听明白了没有!” “还什么,他比你先来,那我等的是他吗?你们蛮夷人不是素来都小气吧啦的,我对你就不重要了,所以他想要你就能把我拱手让人了?” “不!才不是!” 段策衍惶然抓住她的小手握紧掌心,紧张的结结巴巴,唯恐她误会。 “我只是,只是怕你不愿……” “段策衍!” 楚皎月不懂他怎么在她跟前就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他可是蛮夷的贵族,自幼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贵公子,在她跟前,他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啊。 “该紧张该害怕的是我吧?我是戴罪之身,还失了身子,该是我配不上你,你怎的还总是一副好像我随时会抛弃你的样子?” “配得上的!” 段策衍皱着眉,执着的看着楚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皎月怔愣一瞬,就听他尤为认真的重复。 “阿楚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所以阿楚,配得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皮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的阿楚,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该是他配不上才对…… …… 是夜,诏狱最深处的牢房里。 瘦成皮包骨的花心语正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面黄肌瘦的模样,与两年前大相径庭。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给楚皎月赔命行不行,你饶了我,我把这条命给你……” 这两年在诏狱里,无光无风,日日与鼠虫为伴,睁开眼就是铺天盖地的腥臭,和四四方方的牢房,耳边,痛苦哀嚎不曾间断。 这诏狱里的百般酷刑她几乎尝了个遍,整整两年,花心语早被折磨的没了人样,而今,裴霁日日用上好的参汤吊着她这口气。 他果真说到做到,让她尝遍苦楚,生不如死。 裴霁一身玄衣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眸子里是嗜血的寒光。 “饶你?这才多久?你就要我饶你!” 抬脚狠狠踩在她肩膀上,他咬着牙,恨不能将她万箭穿心。 “皎月回来了,你这条贱命也还算有些用处,不过你放心,这才哪到哪儿啊,等我和皎月成婚,我还得拿你去讨她欢心呢。” ======第27章====== “楚,楚皎月没死!?” 花心语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不安的承受着跟前男人强带给她的百般痛苦和折磨。 裴霁却骤然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响,花心语肩膀上的骨头被生生踩断。 巨大的疼痛来的猝不及防,疼的她面色煞白,偏下一瞬,一双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咽喉被扼住,她痛苦的踢着双腿呼吸都困难,更别说是开口说话。 裴霁浑然不在意她身上的脏污,大掌收拢,紧紧抓着她脆弱不堪的脖子,眸子闪过一抹嗜血的亮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叫她的名字?” “呃……” 日日求死,可正当死忙降临,她却莫名的慌了神。 无助的摇着脑袋,她本能的伸手拉扯他的手指自救。 裴霁看着她的眸子越来越深,面上神情阴沉的仿若能滴出墨来。 若非这个贱人从中作梗,他怎会爱而不知足,怎会自欺欺人,怎会一次次将楚皎月推远。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花心语这儿,如果没有她,他和楚皎月此刻该多幸福? 她眼里岂会有那蛮夷人的身影! 胸腔之中怒火中烧,那火径直烧到男人的眼底,将他双眸熏的通红。 下一瞬,他狠狠甩开花心语。 瘦弱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墙壁上,数根骨头齐齐断裂,响声清脆。 花心语疼的两眼一黑,喉间急速涌出一股腥甜。 身子落在地上,她动都动不了,巨大的痛苦裹挟着她,意识消散前,就听裴霁冷漠又无情的说着一如既往的字句。 “唤医师来,她的命必须吊着,她若是死了,我拿你们试问!” …… 大祁朝的风总带着别样的滋味儿,算不上宜人,可是风里,有楚皎月思念的,家的味道。 大清早的走在长街上,楚皎月一路就听周边人在讨论着郁欢公主连夜被锦衣卫抓紧诏狱的事情。 闻声,她面上并未有太多惊愕诧然。 裴霁这人睚眦必报,楚郁欢敢威胁他挑衅他,他自然不会放过她。 只是,她倒是没想到他能有法子让公主入诏狱。 “皎月。” 思绪正混乱着,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住。 熟悉的气味比那张脸更先让她回神。 “你又做什么?” 楚皎月就奇了怪了,从前这人不是厌极了自己,多看自己一眼都要冷脸,而今这是被人夺了舍了? 她不缠着他,他反倒日日要来找她? 上赶着恶心她不成? 被她眼底下意识浮现的厌恶刺的心头一缩,裴霁练习了一晚的话,在此刻硬生生的卡在了嘴角。 楚皎月没那么多耐心与他周旋,索性抽回手言简意赅:“你若是决定将命还我,就拿刀来,除此之外,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她的语气逐字逐句,冷到了极致。 裴霁受伤的拢紧眉宇,悲恸在眸中流窜,直往四肢百骸蔓延:“皎月,你别这么抗拒我,我今日来,是想带你去个地方。” “你与我?” 楚皎月嗤笑。 “你是我觉得我没脑子吗?” 她对他的防备,就差拿笔写在脸上。 裴霁却攥紧拳头,坚定的摇头:“我知道你气,皎月,我带你去诏狱,我带你去见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