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了另一件事:“敢问公主,圣上今晚可提及北疆战事?” 翟翊良的父兄都死在与北疆的战场上,他对北疆的恨意比谁都深。 温棠顿住,下一刻,却见向来矜傲的翟翊良竟直直跪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北疆屡犯边境,臣斗胆,请公主准我上战场,扬我国威!” 温棠眼前浮起三年前翟翊良从战场被送回都城,毒发濒死,秦老将军痛心哀求她的画面。 “公主,老臣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安稳一生!” “老将军,本宫答应你,有生之年,护他周全。” 思绪回笼,温棠硬起声音:“此事无须驸马操心,去北疆战场的将领,本宫已选定陈将军。” 她又冷冷开口:“今日不是十五,驸马不必来我房中。” 说罢,温棠拿起酒壶起身便走。 翟翊良猛然攥紧了拳头。 他冷声道:“公主真要为一己之私将我困在这牢笼里,哪怕大敌当前也不愿放手?” 温棠呼吸一窒,她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翟翊良看着温棠的背影,眼里全是不甘。 灵觉寺。 玄清打开寺门,视线落在温棠毫无血色的唇上。 他脸色一变,上前扣住她的手腕。 温棠随他号脉,声音轻缓:“我又来找你喝酒了。” 玄清佛子般的面容浮现一抹焦急:“温棠,你再这般折磨自己,最多三月,我就该给你刻长生牌了!” 话音刚落,温棠就直直倒在了他怀中。 直至第二日傍晚,温棠才回了公主府。 推开房门,却见夕阳残影中,翟翊良等在案前。 他抬眼看清温棠,声音里带着彻骨寒意:“贵为公主,却跟山野和尚苟合,臣真是大开眼界!”第3章 苟合两个字,让温棠猛然攥紧了手。 她看向翟翊良,眼神澄澈:“本宫与玄清,清清白白。” 翟翊良冷冷的看着她,神情讥讽又不屑。 苦涩溢满温棠的胸腔,她闭了闭眼,难掩疲累:“本宫要休息了,驸马退下吧。” 说罢,她缓缓走向室内。 从翟翊良身边走过时,却被他陡然拉住手腕带入怀中! 衣袖浮动间,案上的两只酒杯被扫在地上,其中一只,‘啪’一声碎成两半。 翟翊良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血腥气的弧度:“臣既是驸马,自然要伺候公主休息。” 温棠脸色陡然一变。 玄清的话在脑海中响起:“除开每月十五渡毒之日,其他时候不可与他同房,否则毒性未消,恐有性命之忧。” “不行!” 温棠想要挣扎,可下一刻,她就被翟翊良狠狠甩在床上。 衣衫破碎,翟翊良欺身而上,让温棠脸色瞬间苍白。 感受身上人不管不顾的动作,温棠胸口揪痛,终是闭上眼,双手攀上他的脖颈。 床帐间旖旎陡生,可很快,温棠胸口便骤然绞痛起来,一股血腥味直冲喉间,她双唇紧闭,放在翟翊良肩上的手骤然掐进了肉里。 翟翊良动作一顿,却只当她是抗拒,动作也愈加粗暴起来。 当房间里恢复寂静,已是一个时辰后。 翟翊良看着蜷缩在床上无比狼狈地温棠,神色一瞬晦暗,随后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温棠才松了劲,剧烈的咳嗽起来。 鲜血从她嘴里争先恐后的涌出,片刻就染湿了枕巾。 她用力将玉枕推翻在地,引来门外的婢女。 “去灵觉寺……请玄清大师来。”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识。 …… 温棠梦到了从前的事。 北疆大战前夕,秦家长子秦扶苍身披银甲,坐在马上意气风发。 他说:“泠烟,待我大胜归来,给你带北疆最好的宝石做金冠。” 之后,黑棺入城,秦家次子翟翊良替兄长扶灵归来,看着温棠坚定开口:“兄长不在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画面一转,又变成大婚那日,翟翊良挑起温棠的盖头,温棠满怀期待,却对上他冰冷厌恶的眼…… 现实中,温棠在睡梦中喃喃自语:“陵川……” 玄清站在床前,看着她眼角滑落了一点晶莹。 他眼神复杂,还未反应过来,已经用指腹擦去那滴泪。 感受到那滴泪的温度,他的手一僵。 随后,他不着痕迹地对婢女开口:“你守着她,我去看看药。” 玄清走出院门,迎面就撞上了翟翊良。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玄清脸色有些冷。 翟翊良则打量着他,眼里满是厌恶:“我倒不知道,她竟还将你带进了府。” “见过驸马。”玄清双手合十,语气平淡,“贫僧只是来为公主施针。” 翟翊良嗤笑一声,抬腿欲走。 在他经过身边的那一刻,玄清还是没忍住开口:“不知驸马有没有注意到,近年来,公主身体越发虚弱了。” 翟翊良仿若未闻,径直踏入了卧房。 婢女立刻行礼:“驸马。” 翟翊良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婢女慌忙离开。 翟翊良靠近床榻,就见温棠静静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向强势的人在这一刻竟显出几分柔弱。 翟翊良眉心不由皱了皱,又上前一步,就见温棠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逆光而立,身形挺拔的模样,跟梦中的青年将军逐渐重合起来。 温棠声音虚弱:“扶苍……” 只一瞬,翟翊良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声音无比寒冷:“公主对兄长,真是情深义重。”第4章 听到翟翊良的声音,温棠猛然清醒。 她下意识开口:“刚刚我……” “够了。” 翟翊良打断她的话,眼神晦暗:“无需解释,臣并不在乎公主如何。” 温棠话堵在喉咙,默然无语。 翟翊良语气漠然:“公主若要养面首,也请勿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有碍天家脸面。” 说完,他行了礼,径直离开。 玄清端着药进来,就见温棠望着翟翊良离去的方向面露苦涩。 他手指轻扣门扉,见温棠转身看他,才走进内室。 他递过药:“喝了吧,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我就能来为你念往生经了。” 温棠勉强笑了笑,端起药一饮而尽。 她说:“麻烦你了,等会我让人送你回寺。” 玄清一顿,随即垂眼:“好。” 休息了两日后。 温棠突然收到下人来报:“公主,太傅嫡女云筝求见,现正在前厅等候。” 她皱了下眉,朝前厅走去。 厅内,云筝一身素装,不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 见到温棠,她恭敬跪下行礼:“臣女听闻公主身体不适,特来看望。” 温棠淡淡道:“起来吧,你有心了。” 云筝却没动,她飞快抬头看了温棠一眼:“公主,臣女今日来,还有一件要事相求!” 温棠脸色一沉,就见云筝头重重磕在地上。 “寒哥哥志在沙场,求公主换下领兵将领,让他前去北疆!” 温棠神色陡然一变。 云筝还在凄凄恳求:“寒哥哥心心念念是为父兄复仇,难道公主就从来不在乎他的心愿……” 却听温棠冰冷声音响起:“与北疆交战乃军机要令,你是如何得知?” 云筝的恳求戛然而止。 她面色一瞬惨白,在温棠凌厉的注视下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 翟翊良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挡在云筝身前,沉声道:“筝儿不过一介弱女子,公主何苦要为难她?” 云筝眼泛泪光:“寒哥哥,是我的错,你不要为了我与公主争执。” 翟翊良侧头,声音温和:“别怕,有我在。” 温棠看着眼前这一幕,清楚的感觉到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稳住身形,定声问。 “你可知她犯了什么罪?” 翟翊良撩起衣袍下摆,背脊挺直的跪了下去。 “无论何罪,臣愿意代她受之!” 温棠眉心一拧,头一次生了怒意:“哪怕她犯下窃听军机之罪?” 翟翊良一愣,沉默片刻才开口:“筝儿是为了臣才冒险探听,此事罪在臣身。” 温棠对上他眼里的情深不悔,心上蔓起一股难言的酸胀。 半晌后,她冷冷吩咐侍卫:“送云小姐回府。” 云筝被带离后,翟翊良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温棠衣袖下的手紧紧捏在一起,声音却淡:“秦家男儿铮铮铁骨,你为了一个云筝,要跪到几时?” 翟翊良目光定定,一字一顿:“臣与公主成婚,对她已是辜负,只求公主往后不要再为难她。” 瞬间,温棠十指指甲刺入掌心,却抵不过心口骤然涌上的揪痛。 翟翊良,你只说辜负了她,可曾想过当日灵堂之中,对我宋下的诺言? 她走到翟翊良身前,俯视着他,冷冷道:“起来。” 翟翊良身形未动半分。 温棠喉间一股腥甜涌上,被她狠狠压下。 “如你所愿。” 她闭了闭眼,语气掩不住的失望:“今日之事……本宫会当没发生过。” 说罢,温棠起身,快步掠过翟翊良身边,未再看他一眼。 那一瞬,翟翊良竟有些恍惚。 温棠强撑着往外走去,但还未走多远,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公主!”侍女大惊失色。 温棠抬手制止了她,拿出手帕拭去唇角血迹。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上染血的绣帕,就在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将那绣帕卷到一旁草从中。 温棠蓦然回过神。 她回首看向翟翊良,声音有些缥缈:“翟翊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有丝毫难过?” 她很少直呼翟翊良的名字,是以翟翊良愣了一瞬。 反应过来之后,他一板一眼的答:“公主若亡,天下之殇。”第5章 温棠明白了,是天下的殇,却不是他的。 翟翊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