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妍看向秦奕楚，心情有些忐忑。

正在她肆意揣测男人的反应之际，舞台四方的音箱内传来了秦奕楚的声音。

“不愿意。”

他的话，让现场所有人都噤声。

在主持人探究的眼神下，秦奕楚面色未改分毫。

“我有洁癖。”他轻启薄唇，神色不羁。

灯光刺目，照得沈妍妍脸色苍白。

她垂下眼帘，眸底的苦涩怎么也掩盖不住。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有女孩前赴后继主动对秦奕楚示好，那个时候的他总会说：

“我有洁癖，请保持距离。”

随后不顾旁人的审视，拉着沈妍妍离开。

可现在，他的洁癖却只针对她。

时光带走的不只是青春，还有过往的美好……

“原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机长，竟然怕沈医生。”

主持人用玩笑口吻化解了现场的尴尬，随即唤来另一个志愿者上台做模特。

沈妍妍稳住情绪，继续录制节目。

一个小时后，直播结束。

沈妍妍褪下身上的白大褂，起身去了洗手间。

她用冷水洗着手，却觉得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灼烫。

她试着摘下，却又一次失败告终。

戴了八年，始终取不下，也放不下。

沈妍妍看着镜中的自己，脑海中浮现着刚才身穿机长制服的秦奕楚。

十六岁那天，操场升旗仪式上的惊鸿一瞥，让她认识了他。

至此，她高中三年的视线里，每一个角落都是他。

而后大学，沈妍妍在他家乡的城市街头和他相遇相知，直至相爱相离……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慢沉中透着几缕散漫。

沈妍妍背脊一僵，有些迟缓转身。

秦奕楚走了进来，拧开水龙头洗手。

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亦如从前般好看。

看着他那双操控飞机生死大权的手，沈妍妍鼓起勇气，打破了他们之间五年的缄默。

“好久不见。”

秦奕楚转过身，神色淡漠地朝她走近，然后——

擦肩而过。

第二章 送上门的

那一刹，仿若钝刀划过沈妍妍的心头。

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她脸上血色褪尽。

原来一千八百个日夜的等待，换来的只是这样一个背影。

“叮”一阵手机铃声，拉回了沈妍妍的思绪。

她调整了一番情绪，接通电话，是她大学同学兼闺蜜桉桉。

也是她和秦奕楚那端无疾而终感情的见证者。

“沈医生，我昨天给你安排的相亲，你怎么又放人家鸽子？”桉桉在电话里一阵质问。

沈妍妍有些无奈：“院里工作太忙，实在没时间。”

“是没时间还是没放下？”桉桉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好友的谎言，连声叹气。

“妍妍，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

沈妍妍握着手机，有些恍神，“快了。”

再过一阵子，她就能彻底放下了。

桉桉没再继续追问，一连串关切的话带着满满的疼惜。

挂了电话，沈妍妍看着无名指上的素面银戒，微微敛神。

晚上收尾工作结束，第一季医疗科普节目也告一段落。

庆功宴上。

导演一杯杯敬过所有人，举着酒杯朝沈妍妍走了过来。

“沈医生，这一季的节目多亏了有你。”

“节目粉丝都说你漂亮又有内涵，讲授的内容通俗易懂易接受。”

沈妍妍碰了碰杯，笑容温雅：“荣幸至极。”

酒后三巡，原本还有些拘束的氛围渐渐活跃起来，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骰子落稳，数字指向角落处的秦奕楚。

“秦机长是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众人问道。

正摇晃着酒杯的秦奕楚一顿，淡漠抬起眼皮：“随意。”

一个年轻女孩立即从真心话内抽出了一张卡牌：

“秦机长，请问你和你的前任是怎么认识的？”

前任二字，揪住了沈妍妍的神经。

她有些拘谨地看向包厢角落坐着的男人，闪烁的霓虹灯映不出他此刻的神态。

下一瞬，她听到了秦奕楚的答案。

“自己送上门的。”

男人的话，让在场众人都震惊，随即哄堂大笑。

唯有沈妍妍一人，苍白着脸低下头，指尖微微颤抖。

当初他们的在一起，的确是她主动送上门。

大二那年，沈妍妍冒着倾盆大雨，将秦奕楚遗漏在图书馆的资料给他送了过去。

宿舍楼下，她浑身湿透，唯有怀中护着的资料干净又整洁。

把资料交给秦奕楚后，她便准备冲进雨幕离开。

可身后，蓦地传来了少年清冷如雨的声音。

“要试着交往吗？”

那天的雨很大，秦奕楚说过的话她却一字不漏地记到现在。

若不是那一个转折，沈妍妍对他的迈进大抵永远停留在第九十九步。

可终究一百步过后，他们还是成为了彼此的过客。

包厢内的氛围，让沈妍妍再也没法掩盖住情绪，她借口身体不适起身离开，逃之夭夭。

彻夜无眠。

第二天，沈妍妍如常到医院上班。

身为急诊科的网红医生，挂她号的患者络绎不绝。

忙碌到下午五点半，她才得以喘息。

“沈医生，还有个匿名患者没来，导诊台的护士在打电话问询。”

医师助理万蕊递来了温水，小声提醒。

沈妍妍朝她摆了摆手：“你先走，最后一个病人我来接待。”

万蕊眼神一亮，连连抱起桌上厚厚的病历资料：“谢谢沈医生。”

待诊室门关上，沈妍妍脸上的浅笑渐渐收敛，被一抹涩然掩盖。

她从包中拿出一张‘0125’的挂号单，扫码输入系统进行登记。

电脑屏幕上，显示了患者信息——

患者：沈妍妍。

她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是自己。

第三章 医者不自医

沈妍妍在档案中打开取药系统，给自己开了一系列处方药。

将名字都做了匿名处理后，她关了电脑，起身走出诊室。

药房。

同事看着沈妍妍递来的单子，挑眉道：“沈医生，你那个亲戚又来拿药了啊。”

沈妍妍笑了笑：“是。”

“还是劝劝她，让她来医院接收治疗吧。”同事惋惜着劝慰道，“胃癌晚期，可是要人命的。”

沈妍妍垂着的手微微蜷紧，脸上的神情与方才无常：“谢谢，我会劝她的。”

取好药，她转身往回走，神色渐渐收敛，直至苦涩。

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

这大抵是她身为医生最大的难处……

傍晚，卢湾小区。

沈妍妍烧了热水，泡药吞服。

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蔓延至心头，让她胃里犹如翻江倒海。

她忍着恶心，又连吞了一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子。

还未吃晚饭，但这些药已经足够让她饱腹。

沈妍妍蜷缩着靠在沙发上，一室的冷清带着彻骨的凉。

“叮”手机响起视频电话铃声。

她有些疲惫地拿起手机一看，连忙起身搓了搓苍白的脸，这才缓缓摁过接通键。

“爸，扎西德勒。”她用欢快的口吻打招呼。

父亲是红十字支援医生，哪里有需求，他就走到哪里。

从京郊大地到北荒山区，再到西部边陲，现如今待在西藏已经两年。

视频另一端，一个双脸颊高原红的中年男人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妍妍，你在南岭还好吗？”沈父的声音透着几缕久经风沙的砂砾感。

沈妍妍抬起指尖拂过父亲的脸庞，笑着应答：“吃得好睡得好，工作也好，您呢？”

“挺好的，每天都有藏族百姓给我送哈达，抽空爸都寄回来给你，保平安。”

听着父亲的话，沈妍妍鼻头骤然一酸。

“那是藏族人民给您的祝福，您自己收好，保佑您在那边平安顺遂。”

她仰着头，不让眼眶内的雾气溢出。

沈父叹了口气，神情中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傻丫头，爸这辈子都在行医路上，你平安健康才是爸最大的心头愿。”

沈妍妍的心一颤，攥着沙发的手也紧了几分。

她想要平安，也想要健康。

可她要如何开口，对父亲说自己的身体情况……

“爸，您什么时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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