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聿仔细瞧看着她的伤,忽然站起来对外怒斥:「你们这些软脚虾、卖国贼!」 他气得不行,连瘦弱的肩膀都在抖。 那监管者闻言马上要冲进来打人,大喊:「你他妈的说什么?!」 正僵持着,忽然有人冲进来说要把我们放了。 「头儿,外界施压、商会保人,上边说要放人!」 那监视者脸色极其难看,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咬牙开了锁。 我们颓色尽消,满脸得意地涌了出去。 14. 出门我却发现有人正等着我们。 「陈叔叔?」 「爹…」 丁敏清和陈少景的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 陈家家主瞥陈少景一眼,挥手将我叫去。yż 他的声音过于威严,我不敢拒绝。 到了陈家后老爷又叫我独自跟去书房。 偌大的房间里,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不由得忐忑起来。 这时对面缓缓开口,说的却是惊天动地的话:「当局亲美亲倭,非我所属。商会里我不愿与洋人合作,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场大火迟早烧到陈家,但靖和早逝、少景顽劣、君屹年幼,我怕陈家没人能担起这责任。」 我震惊地放大双眼,下一秒听见他问。 「序秋姑娘改变了少景,又沉稳能干堪当大任,可愿来陈家跟着我做事?」 他面露几分疲惫,沉默地等我的答复。 半天,我点点头,语气极为坚定地说:「序秋愿意。」 从那天起,我去陈家的频率大大增加。 除了在校园里读书、教陈少景上课,我基本都跟着陈老爷跑工厂和码头。 我越发沉稳的同时,陈少景也不一样了。 也许是之前几件事给了他启发。 这段时间里他不仅开始认真学习,还终于答应了去北平进修的要求。 时间久了,他对我也变了。 陈少景喜欢眉眼带笑地逗我。 跟我说他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 而我也总是点头,告诉他说我支持。 15. 就在前几天,我拜托了丁敏清牵线搭桥。 于是今天如约带着礼物上丁家拜访她的阿姐。 一进门我便看见了那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人。 她见我来了,站起来说:「序秋,叫我文君便好。」 我将小礼物递过去,还是尊敬地称了声「文君姐」。 房门紧闭,我向她直白地聊了我的目的。 我想加入组织。ȳż 我知道不出几天时局将彻底动荡。 而我弱胳膊弱腿,也没有勇气去走二万五千里,只能努力争取其他任务。 她惊讶地听着我对这时局的看法,严肃审视了我许久。 最后从床底下挪出一个箱子,从里头拿出几张盖了章的规格纸。 「你先好好把它填了。」 「还有这张纸上,写你为何要加入我们。」 我拔开钢笔挨个写完,却在理由那一处停了下来。 思索半天,我壮士断腕般只在上头写了两行话。 可就是短短这几十字,吓得文君姐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她满眼震惊地看着我,却发现我一脸笃定、不是作假。 文君姐深呼一口气,嘱咐我:「若这是真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点点头保证。 然后她便夹带着这几张纸出了家门。 她走得匆忙,掉下一只怀表也没发现。 我赶紧将其捡起,却看见上面粘贴着一张很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男子面色温柔,有着与陈少景相似的眉眼。 我心酸得厉害。 小心擦去了上头的灰,轻轻放在了柜子上。 16. 我转身去了丁敏清的房间。 她穿着漂亮的西洋裙,正坐在梳妆台前看信。 我打趣她:「是傅聿写的?」 没想到她扭捏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我回想起傅聿之前的表现。 讲堂讨论那天偷摸给丁敏清塞了礼物。 游行时即使自己被踹了好几脚,也要护着她。 我倏然笑出声,从布兜里翻出一张影票和口红。 调侃:「那我的礼物你还看得上吗?」 她一把将其抢过,看了看影票说:「这可是你送来的,当然要赴约。」 可没过多久,佣人来叫丁敏清下去。 她神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牙对我说:「序秋,你待在这儿等我,千万、千万别下去。」 我担心地握着她的手问:「是有人来找麻烦吗?」 结果丁敏清摇摇头,憋屈地说:「不是,是来说媒的。许家那软骨头少爷跟狗皮膏药似的,我嫌恶心。」 「莫要担心,我能解决!」 说完这话她便恼怒地跑了下去。 她叉着腰,也没再回头。 我紧攥拳头,呆呆地看着。 丁敏清是个很好很明媚的姑娘,我希望她幸福。 直到晚上八点钟,我才离开丁家。 17. 可从那日起,我的心里总是隐隐害怕。 那股不详的预感直到观影日那天终于被印证了。 而我在生活里最后的平静也被彻底打破。 那天晚上气温降了不少。 我掏箱底换了件棉布上衣,拿着电影票站在影院前等丁敏清赴约。 冷风里我等了许久,等到电影过半了,她还是没来见我。 我眼皮子猛跳,心里越来越慌。 于是我急匆匆地往外跑。 地上的泥水溅了我一身,我太过于慌乱甚至摔了好几跤。 直到在丁家看见她的尸体时,我腿一软再也无法站起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砸烂的灯具碎片。 而丁敏清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地上,身体一片冰冷。 我腿软地爬过去看她,发现她今日穿得很漂亮。 她涂着我送的口红,穿着精致的白裙子,原本是开开心心去赴我约的。 丁敏清生平最爱漂亮,但现在脸上却全是匕首划开的刀疤。 血迹模糊了她的脸面,心口上插着的刀显示着她的决绝。 我悲痛得不能呼吸。 不知是不是也有原主的情绪影响,我握着她的手哭倒在地上。 没过多久,我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陈少景。 他闻讯赶来,眼睛泛红地扶起我。 我只能倚靠在他肩上,半天才问出:「这到底怎么回事?」 远处呆滞的佣人缓缓说:「那日二小姐参与游行被记者拍摄到了,成了上头施压的把柄。许家亲洋,小公子又极其好色,借着当局力量不依不饶地要娶二小姐。小姐不愿,也不想牵连到老爷和大小姐,在刚刚许家又带人来的时候亲手把自己的脸划烂,被逼得自杀了…」 我闻言猛地哭嚎出来。ӱƶ 难怪那日她不许我下去,她竟是在保护我。 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下一瞬间直接哭昏了过去。 18.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陈少景枯坐在一旁,神色忧虑地望着我。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喝完他递来的水,急忙握住他的手问:「敏清呢?她如今在何处?」 他搀扶着我下床,声音沉郁:「按她的遗愿,丁家在江边支了个小棚子。」 我压抑着心,央着陈少景一起去了她的灵棚。 落日下,我远远看见了一个白发男人静坐着。 直到看见了他的真容,我才惊觉这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