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想明白,就听席霄鸣再度开口:“你我婚事,就此作废。” 夏涵烨一愣,慌忙抓住他手臂:“为什么?” 席霄鸣抽回手:“因为不吉。” 第2章 夏涵烨耳边一嗡,不待再问,席霄鸣便已迈步离去。 她下意识就要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唤:“涵烨。” 夏涵烨回头,只见母亲一身素衣,眼眶通红。 “娘,您怎么出来了?” “我不来,你又打算瞒我们到何时?”夏母说着,转身走进灵堂。 夏涵烨跟在她身后,进灵堂前,她回头看了眼,入目所及,席霄鸣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灵堂内,除却夏母,还站着一应夏家儿媳。 放眼望去,皆是妇人。 夏老太太将手中燃着的线香插进香鼎,声音苍老:“我这辈子生了五个儿子,有、三个死在了战场上,剩下两个,一个常年镇守边关,一个残了腿守在身边。” “我想着还有个孙儿,也算是上天怜惜我夏家,却不想今日……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人说着,眼眶微红。 三叔夏君仪坐在轮椅上,拳头重重的垂在腿上,满心悔恨:“要不是我残废了,上战场的就该是我,这样离萧也不会出事!” 夏涵烨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七年前函蜀关一站,三叔被设计失去了双腿,幸好父亲去的及时,保住了他性命。 从前带着她四处骑马打猎的恣意儿郎,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 沉寂间,夏母开了口:“马革裹尸,虽死不悔!离萧为护南国而亡,是我们夏家的荣耀!” “马革裹尸,虽死不悔!” 是夏家的家训。 夏涵烨抬头望着桌上兄长的灵位,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收紧。 …… 夏离萧下葬那天,细雨连绵。 漫天纸钱飘洒,夏涵烨看着眼前新立的墓碑,满心沉重。 父亲军令在外,兄长战死沙场,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一群妇孺。 她是家里最后的女儿,也是唯一能撑起夏家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夏涵烨呼吸发紧。 等家人都离去后,她起身走到墓碑前蹲下,手抚着兄长的名字,声音沙哑。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长嫂和侄儿,照顾好母亲奶奶。以后……夏家有我!” 最后一句,字字如钉。 之后,她起身离去。 冰凉的雨落在盔甲上,形成一道道的水流。 夏涵烨浑然不觉,脑海里满是夏家的以后。 千斤重的担子陡然落在肩上,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意识的,想要去见席霄鸣。 然而刚到帝师府大门,就发现门口站了不少宫人。 为首的太监手持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帝师席霄鸣与萱忆公主天造地设,次月完婚!” 此话一出,夏涵烨只觉得手脚发凉。 她像是被冻住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紧紧的凝望着席霄鸣。 不会的,席霄鸣早已答应要娶她…… 想到这儿,脑海中的弦像断了般。 夏涵烨倏然想起了昨日席霄鸣那句:“你我婚事,就此作废。” 只一瞬,她便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是真的!他也不会娶公主的! 下一秒,却见席霄鸣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臣领旨。” 第3章 圣旨已带到,宫人们纷纷离去。 只剩下夏涵烨站在雨中抬头看向青石阶上的白衣男人:“你要娶公主?” “是。” 席霄鸣毫不犹豫的回答噎住了夏涵烨。 “那我呢?”夏涵烨想不明白,难道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 席霄鸣神色平静:“当初我答应娶你,只是为感激夏老将军救命之恩,仅此而已。” 天际惊雷炸响,夏雨倏然变大,淋湿了发丝。 夏涵烨瞳孔微震,过往他的一字一句还回荡耳边。 “涵烨,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任何人都重。” “涵烨,我很庆幸被夏老将军所救,然后遇见了你。” “涵烨,我想娶的妻子要和你一样,坚毅,果敢,而非软弱的菟丝花。” …… 如今想来,夏涵烨却遍体生寒。 这时,席霄鸣的声音再度响起:“朝中大臣对夏家一向颇有微词,如今夏离萧战死,夏家后继无人,你可想过之后夏家该如何?” “夏涵烨,若我是你,定不会将心思还放在儿女情长之上。” 扔下这话,席霄鸣转身进了府邸。 夏涵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再瞧不清…… 回将军府的路上,即使夏涵烨有些心不在焉,却还是察觉到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 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心上莫名升起的不安。 夏涵烨加快脚步,回到家中,就看到长嫂林若烟在廊前走来走去,神色凝重。 “嫂子,出什么事了?” 闻声,林若烟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她的手:“涵烨,外面都在传离萧通敌叛国,但你知道他的,他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通敌叛国’四个字砸下来,夏涵烨眼前一黑,更多的是怒火。 他们夏家满门忠烈,如今兄长刚刚入土,尸骨未寒,竟有人如此栽赃污蔑! 夏涵烨压着情绪,沉声道:“嫂子放心,我不会让哥哥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她便匆匆转身,去见圣上。 却没想到,刚到殿前就被席霄鸣拦住了去路。 “你是为了夏萧将军的流言一事来的?” 不等夏涵烨回答,他又开口:“清者自清,此等小事不得打扰陛下。” 夏涵烨急道:“你既知晓,便该明白这事关我夏家与兄长的清誉,不是小事!” 席霄鸣面无波澜:“那也抵不过公主大婚之事重要。回去吧。” 他拦住自己,是怕她耽搁了他的婚事! 夏涵烨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透了,但自己不能就这么走! 她收回看着席霄鸣的目光,撩起衣角直直跪在地上:“臣夏涵烨,求见陛下!” “臣夏涵烨,求见陛下!” …… 夏涵烨一遍遍重复着,只求殿内的人能听到她的呼声。 然而,直到席霄鸣也离开,天色深黑……依旧没能喊开那道殿门。 这时,大太监弯着腰走上前:“小将军,陛下早已安寝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夏涵烨抬头,殿内早已烛火熄灭,一片漆黑。 过了片刻,她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 久跪的膝盖仿佛被撕裂一般,站起那一刻,夏涵烨差点摔倒。 但她倔强地避开太监的搀扶,硬撑着一步步走向宫外。 宫门口,灯笼的光拉长了白衣男子的影子。 夏涵烨抬眼看去,只见席霄鸣站在赤红宫门旁,在微光中冷峻得如同仙人。 而席霄鸣的视线则是落在她膝盖的血污上,眉心微蹙。 夏涵烨跟着垂眸去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膝盖被划破,血凝固在白色的布料上,深红一团。 她没在意,重新抬头看向席霄鸣:“帝师,还是来劝我放弃的?” 席霄鸣敛了眸色,刚要开口。 突然,他身侧的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身鹅黄贵装的少女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萱忆公主站定在席霄鸣身侧,对夏涵烨温柔一笑:“夏小将军误会了,帝师是来送我回宫。” 第4章 夏涵烨怔怔地看着他们。 宛如温水般柔软的公主与冷冽的席霄鸣站在一起,竟说不出的相配。 本该是席霄鸣妻子的夏涵烨,如今却好像是多余的人。 萱忆公主笑着说:“说起来,本宫和霄鸣的事情,还多亏夏将军成全。” 何来成全? 是席霄鸣不要她了…… 夏涵烨不想再去想这些:“臣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说完,她头也不抬径直离去。 纵然心伤,但她不能怯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却不想刚进家门,随后而来的就是一道圣旨—— “夏离萧战死,丽阳关无人镇守,特封夏君仪为大将军,五日后率军出征。” 夏涵烨心一震,不敢相信。 一旁,三婶也红了眼:“君仪腿疾那么重,岂能上战场?!” 夏君仪却只是说:“除了我,夏家又还有谁呢?” 话至此,屋内一片静默。 夏涵烨盯着那抹明黄很久很久,才说:“还有我。” “涵烨……” 夏君仪想说些什么,却被夏涵烨打断:“三叔,我姓夏,这本就是我该承担的!” 说完,她便拿过了圣旨,转身离去。 次日。 夏涵烨翻出许久不曾穿过的官袍,上了早朝。 朝堂上,不少官员见到她便开始议论纷纷,夏涵烨全当做没听见。 忽然,一道白色衣角从她视线一处飘然而过。 夏涵烨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唯一敢在宫内穿白衣的官员只有帝师席霄鸣。 没过一会儿,大太监高喊着“陛下驾到”。 夏涵烨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明黄身影,从官员中走出,跪在地上:“陛下,臣愿披甲,替三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