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必惹得大家不快,倒不如让你去,至少你心里是高兴的。”夏问卿轻叹。 “其实舅舅也不想让郅儿去,对吗?”沈郅问。 夏问卿苦笑,“我是你舅舅,自然是舍不得你去冒险。可我也是个男儿大丈夫,知道你并非任性而为,自然要支持你,不能拖郅儿的后腿,更不能让郅儿小看了舅舅!” 沈郅眉眼微垂,“舅舅……” “走吧!”夏问卿牵着他的手,迈进了夏礼安的房间。 行过礼之后,夏礼安瞧着站在床边,欲言又止的沈郅,“遇见了难处?有什么话,不能跟外祖父说的?” 沈郅抿唇,“外祖父,郅儿想去曹青州。” “远行啊?”夏礼安先是神情一震,俄而颤着手,轻轻握住了沈郅的手,“要走多久?” 沈郅答不上来。 “男儿大丈夫,志在四方,是该出去走走的。”夏礼安音色哽咽,“只是郅儿啊,记得早些回来,外祖父不想等不到你娘归来,连你都等不到。” 沈郅忽然抬头,眼眶泛红。 “孩子。”夏礼安靠在床头,满是褶子的手,轻轻拍着沈郅的手背,面上带着酸涩的笑,“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去承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好事!外祖父不会拦你,就像当年不拦着你母亲是一个道理!”孩子长大了,就该去飞。 “外祖父!”沈郅鼻尖酸涩,“郅儿会尽快回来的。” “来,坐下,外祖父知道一些曹青州的事,虽说隔了很多年,只希望对你有些用处!”夏礼安低低的咳嗽着。 夏问卿慌忙递水,“爹,喝口水再说!” 喝口水,夏礼安喘口气,便靠在床柱处幽幽道来,“这曹青州当年被瀛国攻占,后来又回来了,但是历经战乱的城,更是破败不堪!曹青州穷得很,穷乡僻壤,几乎没有朝廷官员,愿意去那里赴任。没油水不说,还容易受到威胁,甚至可以用盗匪横行来形容。” “朝廷为什么不派兵去镇压?”沈郅不解。 夏礼安摇头,“那里地势险要,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都会迷路。到处都是山林,到处都是沟壑,若要派兵,只怕会损兵折将。时间久了,朝廷也不去管了,任其自生自灭。” 夏问卿心惊,满脸担忧的瞧着沈郅,“如此说来,曹青州真是险恶之地。” “不过那里盛产奇珍药材。”夏礼安又道,“险峻之处,悬崖居多,盛产奇珍药材,有能者得之!” 沈郅皱眉,“还有呢?” “还有便是,不要小看那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怪异得很,多数是隐士高人,定要小心,切莫轻易得罪。”夏礼安细心的叮嘱,“深沟险壑,要小心呢!” 沈郅点头,“外祖父放心,郅儿都会记在心里,一定不会轻易犯险。此去只为找五叔,不会轻易惹是生非!” “如此,甚好!”夏礼安瞧着懂事的孩子,一时间也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人老了,话多,可瞧着聪慧的孩子,终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千言万语,只想说一句舍不得,却又不敢说出来,怕孩子心里难受。 鸟儿长了翅膀,就是为了飞翔。 孩子长大了,就该独立。 “郅儿……”夏礼安哽咽着,“早点回来。” 外祖父身子不太好,怕是熬不了太久。等不到女儿回来,总希望还能等到外孙回来,见不着这最后一面,怕是走也不安心呢…… 沈郅行礼,“是!” “去吧!”夏礼安吐出一口气。 目送沈郅走出门,扭头默默拭泪。 “爹?”夏问卿不知该如何宽慰。 父亲什么都明白,多说亦无益。 “人老了,见不得离别,缓缓就好!”夏礼安老泪纵横,“你去送送他,多叮嘱两句,免得出了家门,玩得忘乎所以,什么都忘了!顺带,叮嘱身边的人,好生看紧着,若是有什么事,及时传信回来。” 夏问卿行礼,“父亲放心,我这就去!” “快去快去!”夏礼安拭泪,“别耽搁了!曦儿不在,你这做兄长的,可要为她看好孩子,快点去安排。” “是!”夏问卿掉头就走。 到了门口,又下意识的回望着老父亲。 囚笼里住了多年,父亲的身子骨早就不行了,只是凭着这一口气撑着,不甘心罢了! 深吸一口气,夏问卿大步流星的离去。 问柳山庄和离王府都开始忙碌起来,这个想带,那个想拿,最后春秀干脆拎着刀,把自个塞进了车辇,沈郅走哪她就去哪,总归不能放任孩子一个人。 “春秀姑姑……”薄钰挠挠头,“您这一进来,我们都不好坐了!” “那我不管,大不了你两蹲车顶去,反正我得跟着,否则我没法跟沈大夫交代!”春秀可不管这些,反正她没读过什么书,就只会这套耍无赖的伎俩。 沈郅皱眉,“那再来一辆马车罢了!” 薄钰点头,“我可不想被挤死!” “其实你可以不去的。”春秀从车内探出头来,“就你这小身板,去了也是拖后腿,反正屁用没有,只会叽叽喳喳的说屁话!” 薄钰眉心突突的跳,“是我第一个赞成沈郅去曹青州的,为什么我不能去?!我要去,不然我就拆了车轱辘,谁都别想去!” “小子,真阴险!”春秀翻个白眼。 车队出了城门,却遇见了拦路的宁侯夫人。 这宁侯夫人也是奇怪,二话不说,直接把一个麻袋往春秀的马车里丢,丢完插着腰笑道,“男人就该多历练历练,多培养培养感情!” 前半句倒是好理解,这后半句…… 沈郅和薄钰分别探出头来,瞧着后面的马车,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侯爷夫人,这是怎么了?”薄钰问。 宁侯夫人挥挥手,“没什么事,就是送你们一程。” 沈郅与薄钰面面相觑,那也不用送什么大礼啊…… 还真是大礼! 春秀瞪大眼睛,瞧着从麻袋里探出的脑袋,孙道贤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 “侯爷夫人?”春秀骇然,“您这是作甚?” “当牛做马都成,带着出去溜一圈,春秀姑娘,你可别跟我客气!”宁侯夫人笑着摇摇手,说着再见。 孙道贤一脸怨气,跟春秀大眼瞪小眼。 春秀手起刀落,将绳索砍断,“自由了,可以走了!” “哪儿都去不了,我娘说了,这次不能护着你们回来,就不许我踏进侯府半步!”孙道贤恨恨的将绳索丢出马车,“我还能怎样?还能怎样?” 春秀翻个白眼,“鬼知道你还能怎样?” “权当是去游山玩水。”孙道贤愤愤不平,“真怀疑我是不是捡来的,倒觉得你像是亲生的。” “关我屁事!”春秀不理他。 马车内。 薄钰皱眉望着沈郅,“管不管?” 沈郅摇头,“不管!那是春秀姑姑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就那么放心?孙道贤以前在东都可是横行无忌的纨绔,素来没什么人品可言。也是宁侯夫人霸道,所以孙道贤没敢往家里带女人,可现在……”薄钰轻叹,“我担心春秀姑姑会吃亏!” “庸人自扰!”沈郅靠在车壁上,安安静静的合上眉眼,“与其担心春秀姑姑,还不如担心孙道贤,是否抗揍!春秀姑姑出手,可不像小棠姑姑,懂得技巧知道避开要害……” 薄钰干笑两声,“应该不至于……被打死吧?” 沈郅撇撇嘴,睁开一条眼缝看他,“难说!” 薄钰,“……” 好危险!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曹青州而去,一路上沈郅的话很少,几乎不怎么说话,不管薄钰怎么逗,他都不怎么笑。时日久了,薄钰也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陪着沈郅。 沈郅经常盯着天空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曹青州…… 还有多远呢? 明木兮也想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