铖王妃原是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沈雁笙清泠坚定的目光,抿了抿唇后拉着她手说道:“那你小心些,若是那姓陆的跟你纠缠,你就让人将他轰出来。” 雁笙闻言露出笑:“我知道的。” 这里是她的棠府,她不需要仰仗任何人鼻息。 …… 陆执年被人请进棠府时,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松墨跟在一旁瞧着前面领路的人,压低了声音:“郎君,我听闻沈家宗族那边的人昨儿个夜里就来过积云巷这边,只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挡在了外头,沈小娘子今日愿意见您,想来先前说那些都是气话。” 他觑了眼陆执年的脸色,声音越发小了些。 “我知道郎君心里不爽快,可是沈小娘子毕竟是女子,先前她待您那般深情,这次也是被伤了心才会冷着您,您待会儿见了沈小娘子与她和气些,劝着她消了气也就没事了…” 陆执年手中扣着腰间挂在玉佩下的锦穗,面沉如水。 棠府大的惊人,雕栏画栋,亭台水榭,绿意浮园璨然,游廊穿梭其中仿佛望不到尽头。 不似外间传言裴默只是随意收留沈雁笙借着她来对付沈国公府和世家,他像是真的将人捧成了掌上明珠,这宅子几乎快要比得上陆家的宅子,门前皆是精壮之人,这一路上护卫也都脚步巍稳。 陆执年越走越心惊,握紧了那锦穗时听到身旁松墨说话,眉心蹙起一团冷色。 “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要你来教?” 松墨头皮一紧瞬间屏住呼吸不敢再言。 陆执年冷着眼扫过他后,想起先前祖父见他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嘴角绷紧用力抓着手里的东西,待到被人引到厅前,见到早已经等在那里的沈雁笙,他下意识想要如以前板脸,可当对上她同样清冷的眼眸。 他眼神一顿,嘴角牵扯出温柔来:“雁笙。” 往日见他总会满眼惊喜跑过来的小姑娘丝毫未动,只抬眼看他冷淡:“陆郎君。” 陆执年嘴角的笑凝固。 他心中有些气恼,觉得眼前小丫头闹的太过,明明他已经主动来找她,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想要放低了姿态来哄她了,他纵容着她的小性子,可她居然还要跟他闹。 陆执年忍了又忍,才放低了声音尽量温和:“雁笙,还在跟陆哥哥生气?” “我知道那日不该与你置气将你放在䧿山,后来又被京中事情牵绊没去寻你,先前祖母罚我跪了许久,祖父也教训了我好些回,昨日在城王府见你时,你连句话都不愿跟我说,还说出那般伤人的话来,你不知道我整夜都没睡着。” “我知道你气我,可我真的不是有心让你受伤的,我们好好说说话,陆哥哥与你解释好不好……” 他说话间就想要上前去牵沈雁笙的手,却不想对面的人直接退了半步。 “雁笙?”陆执年脸上微僵。 沈雁笙静静看着身前的人,她从未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陆执年,但只觉得有些可笑。 所以这人不是不懂得怎么跟她说话,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相处,他也知道该怎样哄她高兴,可他却从来都不屑去做。 他现在的忍耐讨好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动容心软,反而越发衬得他以前冷漠,让雁笙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嫌腻。 或是因她脸上的冷淡太过明显,陆执年眉心轻皱,尾音染上了几分不满:“你当真要与陆哥哥疏远至此?” 沈雁笙听的哂然,突然就想起了裴默当初怼铖王时说过的话,那日情形与今日一般无二,她歪着脑袋说道:“陆郎君,我家兄长如今在刑司待着,你这般迫切想要取而代之,是想去牢里与他团圆?” 站在隔墙屏后顾鹤莲嘴角抽了抽。 裴默愣了一瞬,眼底染上笑。 陆执年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听懂了雁笙是在嘲讽他那声“陆哥哥”后,脸上笑容彻底挂不住。 他对沈雁笙的耐心向来不多,往日也都是眼前女娘哄着他,如今放低姿态依旧得不到回应,他脸上温色消磨了干净。 “你当真要这么跟我说话?”陆执年冷沉着眼:“沈雁笙,你该适可而止。” “郎君!” 松墨在旁看着陆执年动气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就急声说道:“沈娘子,先前䧿山的事情是小人的错,跟郎君无关的。” “那日郎君是有让小人留在䧿山送您回灵云寺,是小人一时肚急,又想着沈郎君和谢世子都是您兄长,他们定会留人护您周全,这才出了差错,可郎君是当真不知情,他一直都以为山里留的有人,也以为您早已经安全回了寺中。” 松墨神色焦急,仿佛生怕沈雁笙误会了自家主子,急声解释。 “您出事后,郎君一直悔恨自责,府里老夫人他们也为着这事罚他,郎君跪的膝盖上到现在都还肿着,昨日又因为城王府跟沈家的事情,替您在郎主和老夫人他们面前说话,夜里还挨了鞭子。” “您昨儿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退亲,气得老夫人大发雷霆,郎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老夫人能来见您,您就别与郎君置气了,他眼下身上还有着伤呢。” 沈雁笙闻言皱眉:“你受伤了?” 陆执年见她主动询问怒气稍歇,冷淡说道:“一点小伤。” “什么一点小伤,郎君何必跟沈小娘子逞强。” 松墨红着眼圈说道:“沈娘子您是不知道,老夫人他们为着昨日的事动了大怒,特别是郎主知您言及退亲,气得不行,郎君为了替您说话很是挨了几棍子,那后背都是血淋淋的。” “沈小娘子,䧿山的事情郎君虽有过失,可他是真的在意您的,他为了怕您担忧,方才在外间还特意叮嘱我不准与您说府里的事情,更不许提他伤势半句。” 沈雁笙闻言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未曾出言反驳的陆执年,轻拧着眉心问道:“陆哥哥当真伤了?” “别听松墨胡言。” “那他说的是真的吗?” 陆执年轻抿着嘴角未曾回答,只说:“陆家家法严苛,祖父祖母他们也要顾忌族中颜面,只是你是我的未婚妻,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陆哥哥……” 沈雁笙仿佛被他嘴里的话说的动容,眼神也跟着缓和下来。 陆执年见状心里安定,他就说,沈雁笙怎么可能会不在意他,又怎么可能舍得下这么多年的习惯和依赖。 她就算装的再冷漠无情也不过是跟他置气,可心底到底还是在意他的,否则怎么会一听到他受伤就有些稳不住。 陆执年心中自得才刚升起,打算借机示弱拿捏她时,就听得身前刚才还眉目温软的小女娘语出惊人。 “我竟是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陆哥哥居然这么在意我,陆哥哥既是为我受伤,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陆执年闻言刚想佯装温柔让她不必在意,就见着沈雁笙突然上前,伸手就朝着他衣襟探来。 他满脸惊愕地后退开来失声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替陆哥哥上药了。” 沈雁笙满眼温柔,像是在说情话,可话中所言却是让陆执年大惊失色。 “你为我宁肯受了家法伤的这么严重,我自然也心疼陆哥哥,你我是未婚夫妻,这里也没有外人,花芜,去取伤药过来……” 她作势就想上前替陆执年宽衣,陆执年惊得连连后退。 往日沈雁笙就算跟他撒娇,与他痴缠,也顶多就是拉拉他衣袖,每次牵回手都能羞的脸蛋通红,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孟浪”。 陆执年又惊又怒:“青天白日的你胡闹什么,这里都是下人,况且你我还没成婚,就算是未婚夫妻也要守着男女大防。” 他似是被沈雁笙的胆大给惊着,满是怒气地低斥出声: “雁笙,你将来是要当陆家宗妇的,须得谨记着着女子娴顺,谨言慎行,你这般胡闹要是叫人看了去,旁人会怎么说你,又会如何议论陆家?你这些年学的规矩都去了哪里?!” 沈雁笙看着陆执年这般义正言辞教训她的样子,仿佛回到了以前,他总是这样拿着规矩和陆家宗妇该有的体面来指责她。 每一次,她都是小心翼翼地认错,哪怕明明错的不是她,哪怕明知道是他们小题大作,她也会拼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