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到,宫里处处都张灯结彩,透着一股子热闹,可越是热闹,越衬的容璟骇人。 蔡添喜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责备了云旌一句,这谢姑娘怎么能作这种死呢? 这种事情能做吗? 这次只怕是没人保得住了。 云旌姑娘,你可自求多福吧。 他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想撑伞给容璟遮雪,可容璟身高腿长,走得太快,他拼了老命追赶也没能遮住几下,等容璟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大氅的双肩已经落满了雪。 云旌正候在门口等着,见容璟回来,撑着伞迎了上来,瞧他身上有雪,十分自然地抬手拂去了。 “这雪越来越大,皇上怎么不撑伞?” 这话容璟还没反应,却听得蔡添喜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瞬容璟就会发作,然而对方却十分冷静,甚至连脸色都诡异的平和了一些。 “关门,今日朕谁都不见。” 蔡添喜片刻都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关了门,还连宫人都遣了下去。 容璟这才一抓云旌的手,拽着她进了内殿。 云旌方才就察觉到了容璟的心情不大好,可她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去了一趟含章殿,更不知道庄妃会走那么一招险棋,将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眼下见容璟心情不虞,她十分顺从地没有闹,心里还琢磨着待会要软下性子来哄哄他。 毕竟他们还没用晚膳,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可刚一进正殿,还不等她开口容璟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目光狠厉地看了过来。 云旌这才意识到,容璟的火气是冲着她来的。 “你怎么了?” 容璟一扯嘴角,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云旌被吼得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了?” “还在装傻?” 容璟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去含章殿干什么?” 云旌一滞,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分不好的猜测,容璟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微微侧开头:“只是去送吉服……” “朕说的是昨天!” 云旌一滞,昨天?昨天她何曾去过含章殿? “我昨天没去……” “还撒谎?” 容璟声色俱厉:“云旌,你还真是撒谎成性,当年的事是这样,现在的事还这样……好,不说是吧?那朕来说。” 他嫌恶地松开了云旌的脖子,一连后退了几步才重新看过来:“你去含章殿,是要投靠庄妃,要助她得宠……” 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在拿朕当筹码!” 云旌本能地摇头:“我没有,我说了我没去,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容璟冷笑一声,“凭你六年前悔婚另嫁吗?” 云旌一时哑然,沉痛的回忆和容璟的嘲讽羞辱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我身不由己,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容璟脸上的戾气逐渐褪了下去,却不是消了气,而是彻底的失望,他轻哂一声:“是啊,你是解释了很多次,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次说的是实话……” 云旌再次哑然,容璟又是一声轻笑:“罢了,朕就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可这次呢?这次的背叛也是为人所迫不成?” 那两个字太过刺耳,云旌本能地摇头否认:“不是背叛……” 她从未和庄妃泄露过容璟的丝毫,说助她的高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个饵吊着她而已。 可这话说出来容璟也是不信的吧。 她苦笑一声:“我只是要活命,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身边……” “朕会杀你了吗?!” 容璟怒吼出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却不想还是被她一句话再次激怒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朕说过,不会让你死,你说朕不信你,可你呢?你宁肯信一个宫外来的人,也不肯信朕是吗?” 云旌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反驳,可在开口的瞬间脑海里却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忽而是容璟站在萧宝宝身前,冷漠又嘲讽地说,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忽而又是偏殿里他头都不会地往外走,声音无谓地说,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 忽而是他高高在上的拿着谢家人来威胁她,义正严词地指责她,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画面纷纷乱乱,太多太杂,将云旌嘴边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浓郁的酸涩委屈涌上来,激得她眼睛发烫,她仰头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皇上的话,奴婢倒是很想信,可我又拿什么去相信?” 容璟仿佛戳中了痛脚一样,声音嘶吼得近乎破音:“你既然不信朕,又为什么进宫?!” 为什么进宫? 因为她想看看,那传言里几乎要了容璟命的伤是不是好了;她想看看这个从小生活在萧家的人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她想……再陪陪他…… 所以哪怕明知道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她也还是来了。 可这真心实意的关切在容璟冷漠厌恶至极的神情面前,像极了一个笑话。 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要连这点自尊都丢出去给人践踏吗? 云旌仰头闭上了眼睛,声音轻不可闻:“我大约是……疯了吧……” 容璟静默片刻,陡然笑了出来,笑声逐渐阴鸷,又变得嘶哑:“疯了吗?疯了的不是你,而是朕……云旌。” 他再次抬眼看过来,眼底已经是全然的冷漠了:“既然不信朕,朕也不必再护着你了……” 云旌垂下眼睛,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善了,庄妃太懂人心,六年前的事,算上今天这遭,新仇旧恨,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蔡添喜!” 容璟语调陡然拔高,蔡添喜不敢进来,隔着门板应了一声:“奴才在。” 容璟扭开头,似是再不愿意看见云旌:“她以后再也不是贴身女侍了,换个人上来伺候。” 云旌脾性严厉,先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没了高位,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会多不好过。 然而云旌仍旧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站起身推开了门。 可在迈出去的前一刻,她还是再次开了口:“兴许你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告诉庄妃的,是助她登高位,不是得宠。” 第62章互不相见 云旌走了,因为刚才的发作,整个乾元宫都安静得针落可闻。 容璟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她刚才的话,是登高位,不是得宠…… 这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将矮桌上的东西砸了一地,可诡异的是,心里的火气竟然真的消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听得懂云旌的意思的。 后位不管是谁的,都不会落在云旌身上,所以谁坐都一样,可得宠这件事,是关乎圣心的。 云旌她…… 容璟踹了一下椅子,愤愤不平道:“这算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偷奸耍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