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泠愣了愣:“这是怎么了?有人送礼?” 钟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幽怨:“容姑娘,您这怎么还明知故问呢?这不都是您买的吗?我这写册子写的手都麻了。” 容泠听得目瞪口呆,她买的?她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她满脸茫然:“莫不是有人送错了地方?我不曾买……” “没送错,”打断她的是秦策,对方凭着一双长腿,灵活地在盒子箱子中间穿梭,找到了一张椅子将容泠放了下来,这才接茬道,“都是我们一起选的。” 容泠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我们……一起?” 她为什么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和秦策一起挑选过东西,她一路上都在防备不让秦策看见那位…… 等等!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百宝阁的时候秦策似乎的确问过她什么东西好不好,她当时看都没看,十分敷衍的嗯了一声…… 她看向秦策:“我说嗯你就买了?” 秦策很是理所当然:“你都嗯了,这还不够吗?” 容泠被噎的一时没能说出话来,她明明记得秦策不是这么铺张浪费的人,甚至有些时候他是十分节俭的。 当初就因为她做主给后宫的娘娘们送了东西,他心疼得当即就分了她的权,可今天怎么…… “这么多东西我哪用得完?快让人送回去退掉。” “我不,”秦策拒绝得义正严词,“让人送回去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容泠又是一噎,很是为自己之前的敷衍懊恼,她不知道秦策骨子里也是这么大手大脚的人,早知道这样她怎么都是会分一缕心思在他身上的。 眼见说不动秦策,她只得将目光落在钟白身上:“钟统领……” “容姑娘你别找我,我不去,”钟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还想趁着南巡,船上有姑娘的时候找个媳妇呢,我这要是去退了货,回头传出去了,我多丢人呐。” 容泠:“……” 就退个东西有什么好丢人的?! 容泠深吸一口气,撑着椅子站了起来:“我自己去。” 秦策一把勾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上了楼:“买都买了,怎么好和百姓争利?容姑娘,这可不是大家所为。” 容泠气地锤了他肩膀一下:“什么大家小家,哪有人这么糟蹋银子的?” 便是她金尊玉贵被娇养的时候也不曾这么花钱如流水。 秦策也不恼,把她放在床榻上俯身压了上去,脑袋搭在她肩膀上闷闷地笑。 他是真的高兴。 兴许在容泠看来他的确是有些铺张了,可她不知道自己看见这驿馆里有那么多属于她的东西心里有多高兴。 他无法形容自己得知容泠的行李只有那一个小包袱时的心情,只觉得心口空的发慌,眼下那么多东西买回来,他那空虚的心脏才算是被填满了。 仿佛只要这里填满了容泠的东西,就会将她牢牢留下一样。 可这样的心思他不能告诉容泠,所以只能自己暗搓搓地高兴。 容泠果然是被他笑得莫名其妙,索性不再理会,反正买都买了。 “那就留着吧,往后说不定用得到。” 东西她不会带走,蔡添喜和钟白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这些东西是买给她的,只要带回宫,随便送给谁都能讨得对方欢心,如此也不算浪费。 秦策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还腻歪在她身上不肯起来,容泠只得推了他一把:“皇上洗漱歇着吧,明日不是还要早起去兰陵吗?” 说起这件事,秦策总算正经了些,他翻了个身躺在床榻上:“是要回去,六年了……” 打从元安十八年上京入容家家学读书,他就没回过兰陵,直到十九年开春他与容泠定下亲事才再次折返,主要是想请萧家长辈来为他提亲;也是祭拜禀告母亲,说自己要成家了。 他当时以为,自己再次回去会是带着容泠一起,却没想到那之后竟再没机会,直到今天。 一宿无眠,他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年幼时候母亲略有些模糊的脸,他不善丹青,也就从不曾留下母亲的画卷,可有些人不用画就会根植在心里。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宿,鸡一叫就坐了起来,得益于以往他曾经无数次将容泠撵下床,他这一动容泠也就跟着醒了。 秦策有些过意不去:“我们坐马车去,你可以在车上再睡一会儿。” 容泠摇了摇头,她也不算是被秦策吵醒的,她心里惦记着那位妇人,这一宿睡得也的确是很不踏实,对方应该是住在这里吧,等离开彭城就不会遇见了,那时候她就能睡安稳了。 她起身换了套十分素净的衣裳,等出门的时候钟白已经套好了马车,见两人出来连忙迎上来:“都已经置办齐全,可以出发了。” 他说的置办是指香烛纸钱,钟白对这位萧懿夫人是见过几面的,她临死前有段时间很频繁地进出过萧家,现在想来,可能是知道自己不大好,在托孤。 钟白心里有尊敬也有怜悯,东西准备得都很足,他也希望这位夫人在九泉之下能过得很好。 马车咕噜噜往前,逐渐穿过彭城和兰陵的交界,进了萧家的地盘,又穿过修建的十分宏伟繁华的萧氏祖坟进了荒芜的后山,一座勉强算是体面的墓穴出现在钟白眼前,隔着十几丈远他就停了马车:“爷,到了。” 马车里好一会儿才响起动静,秦策打开车门走下来,抬手扶了一把容泠,然后握着她的手安静地看了那墓碑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近,撩开衣摆慢慢跪了下去:“母亲,儿子不孝,终于来看您了……” 第235章萧家家主 秦策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随后盘膝坐了下来,抬手十分细致地去擦墓碑。 墓碑并不脏,显然萧家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可秦策仍旧擦了很久,容泠起初还想等着他擦完了再去烧纸钱,可看着看着就明白了,秦策这不只是在擦墓碑,也是在寄托哀思。 他的母亲离开他太久了,即便他一直记挂着,即便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隔着时间洪流,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千言万语就都融进了这轻柔又仔细的擦拭里。 容泠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墓碑上的萧氏两个字,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放轻动作烧了纸钱,等秦策停下来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母亲是谁都无法替代的,她该给这对母子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可一回到马车上她就瞧见钟白眼眶发红,看见她过来十分别扭地躲了一下。 世人皆有父母,丧亲之痛大约是都能感同身受的,容泠顾及他的脸面,体贴得什么都没说,可钟白毕竟是钟白,不多时他就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样子,还主动凑过来摆出了一副要和她说悄悄话的样子:“容姑娘,你靠近一点。” 容泠稍微挣扎了一下,男女授受不亲,别说和钟白靠近,他 |